“沐裳!”
“之前你被掳到靖安侯府,这笔账我还没跟他们算,居然还敢找上门,真以为你好欺负?”
赵景之心头一热,“吓唬吓唬就行了。”
“呵,我要让她一辈子不敢再惹你。”
沐裳把乞丐叫过来:“会吹喇叭吗?”
乞丐点头,“能吹的响。”
“再找几个哭的响亮的。
“我认识的都是乞丐。”
“咱们风风光光给靖安侯府老夫人送葬!”
乞丐呆了呆,“这可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事都能见到。”
赵景之劝不动,眼看着沐裳骑着马在前开路,后面是送葬队。
后来乞丐跟她说,这天热闹啊,几乎全城百姓都来围观。棺材里是活人,还是靖安侯府老夫人,七皇子在前引路,一帮乞丐哭丧,真是天下第一奇观,简直可以彪炳史册。
快出城门的时候,谢子安紧赶慢赶的跑来拦住,沐裳让人直接给架了起来扔到一边。
“好一个谢家不肖子孙,你家老人不好好奉养,让她来我门前寻死觅活,怕是你侯府养不起了吧,那本殿下就好心帮帮你,将她装棺材里埋了!”
那谢子安疾呼:“七殿下,你真要将我母亲活埋不成?”
“呵,活埋谈不上,许已经没气了。”
谢子安踉跄一下,“我这便去告御状!”
“随你告去,我父皇身体康健,你家却往我府门口放棺材,分明是寻他晦气!”
一听这话,谢子安当下脸就白了。
谢子安拦不住,还是长公主及时出面,在棺材放进坑里,正要盖土的时候给拦住了。
“老七,你你……你可真是太混账了!”
乞丐绘声绘色的说着,边说边笑,笑得前仰后合。
“你是没见,那谢子安吃瘪的样子,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最后背着吓晕过去的母亲回城,百姓却还在看热闹,只要他走过去,身后必定是轰然大笑。”
赵景之摇头叹了口气,见沐裳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担心道:“宫里定也知道了。”
乞丐点头,“但宫里什么话都没说,便是觉得侯府这样做欠缺妥当。”
夜里,赵景之哄着两个孩子睡着了,正迷迷糊糊的时候,见一黑影偷摸过来,将两个孩子一个一个送出去,然后他钻进被窝里。
赵景之拍了他脸一下,“你怎知他们刚睡着?”
“我就在外面守着。”
“哼!”
沐裳将赵景之压到身下,“老子容易么,眼巴巴瞅着屋里灯熄了,再贴着墙角听屋里还有没有动静,生怕吵醒他们,跟做贼似的摸进来。”
赵景之还想说什么,但被沐裳吻住了,她推搡着他:“我与你名不正言不顺……”
“我现在是飞鹰寨二当家,你是我拜过天地的婆娘,我是你男人,名正言顺。”
一夜缠绵,翌日赵景之又起晚了。估计是听到里屋的动静,守在外面的人才进来,赵景之抬头见是谨烟。
“姑娘!”谨烟笑吟吟上前,“七殿下走的时候,吩咐咱们不许打扰您,可这都快中午了,好在您终于醒了。”
听到这话,赵景之不由脸一红。
“什么时候来的?”
“一早就来了,我和子衿一起。”
赵景之点头,她想着眼下这情势,只怕她一时半会儿的离不开陆府,便让木槿给她们捎信,让这两丫头过来。
“曲姐姐可好?”
“张大哥那儿有了曲老头的消息,他带着五姑娘在肃州一带出现过,曲姐姐赶忙去找了。”
“她一人?”
“随着咱们灵云粮铺的商队去的。”
赵景之这才放心,想起小五,她不由叹了口气,本想让她跟曲墨染学本事,不想后来发生那么多事,她还跟着曲老头走丢了。
本来谢子安剿灭飞鹰寨,算是立了大功,皇上十分看重他。今日他参了沐裳一本,沐裳定是要挨罚的,但偏这时候有大臣上报,说是飞鹰寨在北边洗劫了一富商。
皇上脸当下一沉,问谢子安:“你不是说已将飞鹰寨匪众已全部丧身火海?”
谢子安哆嗦了一下,“臣确实带兵围了飞鹰寨,然后放了一把火,没人逃出来。”
祝清嘉上前道:“据闻那晚飞鹰寨着了一场大火,至于有没有烧死人,这可不好说,反正靖安侯表功的时候不是说了么,他们没费一兵一卒,这叫智取。”
皇上气得当堂罚了谢子安三年俸禄,至于给他讨公道的事,早抛至九霄云外了。
这事过了两日,赵景之带着砚儿和行意在院子里玩的时候,木槿走进院里,迟疑了一下道:“夫人,您母亲此刻正跪在府门外。
天黑了,木槿去府门口看了一眼,回来禀报说苏夫人还跪在那儿。
“她竟还要逼我!”赵景之悲愤道。
“姑娘,咱不理她!”谨烟极力忍着,但还是带着哭腔,“这世上哪有这样的母亲,非要逼死自己的女儿!”
赵景之靠着门前的木柱,一整天了,心一直痛着,仿佛什么一下一下重重的击打着。
木槿叹了口气,“奴婢刚给苏夫人送了一碗参汤,她谢七殿下赏赐,但不肯喝。”
“让她饿着,姑娘这一整天也没吃过东西呢。”谨烟气道。
又过不久,沐裳办完差事回来,见到苏夫人,先吃了一惊,再上前劝她,好话赖话说尽,她就只有一句:请七殿下还我女儿。
对付谢老婆子,沐裳可以耍狠,但对苏夫人,毕竟是赵景之的亲娘,他不敢使。
回到院里,见赵景之靠着木柱,眼睛又红又肿的,也不知哭了多久。他上前将人抱住,低头亲了亲。
“我这就把她弄回侍郎府。”
“没用的,她还会来。”
“我把她打晕了。”
“总有醒的时候。”
“我……”
赵景之靠在沐裳怀里,长叹一声:“我没跟你说过吧,那晚是我爹娘将我送到谢子安手里的,他们知道谢子安是个什么东西,知道把我送给他等于将我送进火坑,可为了苏家颜面,为了我父亲能官复原职,他们还是这样做了。”
沐裳咬牙,“我给你报仇去!”
赵景之忙拉住沐裳,“世人不知真相,只会给我冠上不孝的罪名。”
“你在乎”
“在乎。”赵景之拉着沐裳坐下,“我没有对不住他们,凭什么被天下人唾弃?”
沐裳搂紧赵景之,“那便由着她吧,等饿晕了,再将人送回去。”
赵景之叹了一口气,也只是无奈。
又是一整晚,那苏夫人还跪在外面,此刻已经身心俱疲,只能半趴在地上。而苏夫人跪在陆府门口这事,已经全城皆知,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话里话外无非都是在骂赵景之不孝,骂沐裳仗着七皇子的身份作威作福,强抢人家女儿。
赵景之这事已经被迫进入死胡同,除非主动回侯府,不然侯府不罢休,苏家不罢休,那这件事就平不了。
若苏夫人真饿死在陆府大门口,而大荣以孝治天下,那赵景之和沐裳必定会被天下人讨伐,到时皇上为稳定朝局,安抚人心,也必定会严惩他二人。
只怕逃不过一个死!
赵景之没想到有一日会被自己亲生母亲逼成这样,可看着在她围在她身边玩的两个小家伙,她又舍不得说那些丧气的话。
沐裳又被召进宫了,估计少不了一顿斥责。
谨烟这时进来,“姑娘,陆世子在外面想见您。”
赵景之点头,“让他进来吧。”
陆长安进来,砚儿看到他,满嘴喊着爹爹跑了过去。陆长安抱起砚儿,父子俩先说了一会儿话,而后才走过来。
陆长安冲赵景之作揖,赵景之还礼。
“不知在下可有能帮到夫人的地方?”
赵景之感动不已,但摇了摇头,“世子的心意,惜卿心领了,但眼下这种情况,还是不连累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