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住空中小女孩的影子,闭上眼睛和她沟通。
过了约莫一刻钟,我缓缓睁开眼睛。
楼上那夫妻可真不是东西,跟人沾边的事儿是一点不干。
小刘八卦地问:「她说啥了?咋会恁短时间就成了煞?」
我摇摇头:「她是容器。」
「啊?」
那小女孩的影子要飘出太平间,小刘不甘心地要追,我阻止了他,眨眨眼:
「她有她的用处。」
小刘看看她,又看看我,嘴里念叨:「天师就是天师,连鬼也不放过!」
我在他头上弹了个爆栗,带着他赶回言队家。
警察们都在等我,看我身穿道袍头戴道帽的样子都是一愣,小声议论:
「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把夹生饭紧压在碗中,然后倒扣,让米饭呈一个小坟包样子。
然后把线香点燃插在米饭上,再请言队的女儿点上蜡烛,拿着言队的衣服,不停呼唤他的名字。
然后把言队的生辰八字写在符上,烧了让他喝下,催动真气,汇聚七魄。
眼看着七魄进了言队的身体,从小女煞那放回的阳气也已经萦绕在周围,我把吸管递给言队的女儿:「用吸管,一头对另一头,给你爸渡气。」
吴妄僵了一下,缓缓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凑到他耳旁,小声说:「你那解剖室又没吸管,再说了,明明是你占便宜。」
吴妄低垂眼睑,脸泛了粉,又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救了言队之后,我故技重施救了另一个小警察,他们对我是千恩万谢,我一笑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主要是太困了,赶紧回家补觉。
一觉醒来,已经星垂平野。
老妈的脸近在咫尺:「说说,昨晚咋样?试用感觉如何?」
什么试用?
试用什么?
我反应过来,不仅怀疑起是我不正经还是我妈不正经。
「妈你天天脑子里都装些啥?我是干正事儿去了,降妖除魔!」
我妈眼里的八卦之魂燃烧得更熊,却听见门口有人大喊:
「大过年的欺负小孩,还有没有天理了?
「昨天看你们那样就没安好心!
「做坏事天打五雷轰!」
我跟我妈对视一眼。
听起来那么像楼上那家呢?
开了门,果然楼上一家三口站在门口,对我指指点点。
「怎么了?」我把我妈拦住。
「还有脸问,你看看孩子这一身的伤!」
大冬天的,那熊孩子却穿着短袖短裤,裸露的部分都是青紫的痕迹,似乎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
我心情愉悦地打量着伤痕,熊孩子更生气了,挥舞着短胖的小手:「就是你!昨天你你你打了我一顿!」
「那请问,我为什么打你呢?」
「因为,因为……」熊孩子似乎忘了词儿,在他爸的提示下继续说,「因为我要把你欺负我姐的事儿告诉警察!」
呦,敢情在这儿等着我呢。
不光是要诬陷我欺负熊孩子,还要诬陷我和小姑娘的命案有关?
我看着男人恶狠狠的表情,随即注意到,他的迁移宫变黑了,脸上围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我大概明白了。
他背后那人知道是我坏了他的好事,打了他准备多时的将化形的煞,所以把我也牵涉进来,吃透了我不敢把事情说出来。
只是他棋差一着。
我早就把一切报告了人民警察。
街坊邻居围了过来,昨天那个好心大哥问:「你怎么知道是她呢?」
男人似乎早有准备:「她打孩子被我发现,就恼羞成怒,还拿着菜刀砍我!」
说着,他扒下衬衫露出肩膀,赫然有几道鲜红色伤痕。
「胡说八道,」我妈忍无可忍,「她昨晚都不在家,怎么可能打你家孩子,又拿着刀砍你?」
「你猜她为什么不在家?就是在我家砍人呢!」男人拿出手机,「不信看我家门口监控!」
巧了,录像里果然有一个酷似「我」的身影进了他的家门。
这下街坊邻居纷纷议论起来。
我淡定地说:「报警吧。」
男人得意洋洋:「你怎知我没报警?」
说曹操曹操到,楼下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两个警察走上来,然后一道清冷磁性的声音响起。
「她身高 169.35,臂展 170.12,踮脚高度 173.15,而你的身高为 179.30,肩头的伤痕为利器从上向下劈砍,保守估计对方身高在 185 以上,她是踩了高跷砍你么?」
鸦雀无声。
那男人的嘴唇动了两下:「你,你谁啊?」
吴妄摘下口罩:「我是法医,昨天刚见过面。」
围观群众哄笑。
男人看着几个警察和吴妄对我的态度,眼珠一转:「你们是不是包庇罪犯?因为她好看是吧?」
群众又议论起来,我妈好像很骄傲:「不看看谁生的。」
……
妈,这好像不是夸我。
吴妄一字一顿:「她有不在场证明。」
大家瞬间愣住,所有人都看着吴妄。
「她一整晚都和我在一起。」
我老脸红得像熟透的大龙虾。
吴妄却坦然得和什么一样,甚至冲吃瓜群众颔首一笑。
我用带杀气的眼神瞪着他,这样的能母胎单身?
我娘诚不欺我,越帅的男人越会骗人。
围观群众纷纷两眼放光,盯着我俩窃窃私语。
而我妈则笑成一朵花,看着吴妄就像看着白捡的大儿子。
这回真是牺牲大了,连自己前半生的清誉都没了,我只能庆幸师兄弟姐妹们不知道。
一声大喊打破了我的幻想。
「天……步老师,我听到了什么!!!」
小刘拎着灵器,直直地看着我和吴妄。
我选择死亡。
警察还是把我们都带回了警队,分别询问了情况,当然,因为我的充分不在场证明,很快就无罪释放。
而那家人却涉嫌污蔑,还伪造我伤人的证据,暂时被扣押问话。
言队把我请到办公室,感谢的话是一句没说,锐利的眼神看我就像看犯人:「交代吧。」
我把从鬼那了解到的和盘托出。
案发那天,小女孩突然觉得自己双手不听使唤,拿起菜刀往身上不停扎着,当时她的父母和弟弟都在旁边,却听着她的呼救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她疯狂自残。
最终,她失血过多瘫倒在地,她爸爸却将她舌头活生生割断,然后把刀刺进她的眼睛。
她哭得嗓子喊不出声,也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直到她成了鬼才明白,男人为了仕途顺利,从一个半仙手里买了小鬼。一开始小鬼保佑男人升到了副总,后来男人的胃口越来越大,那半仙便说小鬼养成煞会更厉害,但是需要一个人类躯壳。
可是去哪儿找一个刚死的人呢?
他思索了几天,便决定用自己女儿做承载煞的容器,给半仙提供了生辰八字和一滴血,半仙便将小鬼附身在小女孩身上。附身后力气格外大,所以吴妄的尸检结果倾向于他杀。
半仙还说,为了防止小女孩复仇,需要挖眼割舌。
吴妄若有所思:「怪不得眼和舌的伤痕与身上的穿刺伤不同。」
言队听得直咬后槽牙,接着眉头紧锁:「再次搜查,务必找到扔掉的眼睛和舌头组织!」
我没说的是。
我已经放了小姑娘的鬼魂,等她拿到灵器,就有了强大的力量。
所以,那对夫妻马上就会受到反噬了。
11
当晚,那对夫妻带着一身自残的伤痕和惊吓过度的呆滞,屁滚尿流地来到警队自首,承认了自己养小鬼以及把女儿做容器的行为。
警队在垃圾场找到了剩余的人体组织和另一把刀,证据链完整确凿,形成闭环。
那对夫妻因为间接致人死亡被批捕,而熊孩子会被送去少管所。
唯一的遗憾是,警方抓捕半仙时扑了个空,因为那半仙警惕性极高,从来都是单线联系男人,男人却对他一无所知。
不过这就不是我操心的范围了。
吴妄问:「是不是需要给小女孩镇魂?」
「怎么,担心她回来找你?」我笑。
「我才不怕。」吴妄的话说得甚是底气不足。
我刚要吓唬他,他招的鬼可不止那小女孩一个,言队正好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走,我做东,报答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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