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个穿着戎装，英姿飒爽的女人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视线一转，那女子担忧的脸，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赫然，是陈语曼那张秀丽的脸庞。
顾牧言惊得睁大双眼。
“这怎么可能？她是来杀我的？”
然而，不等他继续惊讶，脑子里的画面还在继续。
不光是现在的他，记忆里的他也以为，陈语曼是来杀自己的。
“你若是要杀我，就快些，否则的话，我顾牧言只要还有一口气，定然要杀上战场，将你们姜国这些卑鄙之人杀个片甲不留。”
陈语曼皱起鼻尖，“我要是想杀你，又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被误会的陈语曼并没有生气，反而背起沉重的他，朝远处走去。
他中毒太深，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陈语曼要带自己去哪里，依旧嘴硬地嘲讽。
“你想要从我嘴里套出情报，休想，直接杀了我吧，我宁愿死。”
那女人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我说你啊，怎么这么自作多情，本宫乃堂堂姜国长公主，需要亲自出面来套你的情报？”
他被打得十分愤怒，想要骂人，却没有力气，浑浑噩噩中醒来，人已经在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山洞里。
“我说你怎么这么倒霉，中了我姜国皇室奇毒也就算了，我还是有办法给你解毒的，你居然这么倒霉的，被翠玉环蛇给咬了，那毒蛇的毒性多厉害，就算是我也没办法，你等死吧。”
他当然知道自己要死了，也懒得理会陈语曼。
这女人给他吃的他就吃，给喝的就喝，就是不理会她。
像这种卑鄙无耻的姜国人，他压根不想理会。
又一次昏迷醒来，他看到山洞里，不止有陈语曼，还有班文月。
那个他宠爱的女人。
看到这里，顾牧言也感到震惊，阿月跟陈语曼从前就认识吗？陈语曼救了阿月，为什么阿月不告诉他？
想来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就是，陈语曼见他快要死了，没有利用价值，直接放弃了他，然后他就被善良的阿月救了吧。
顾牧言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可是接下来的事情，令他大吃一惊。
班文月被陈语曼救了之后，连看也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就离开了。
陈语曼给他喂了水之后，无奈道：“顾牧言，我不想你死在这里，你是庆国的大将军，你是属于战场的，又怎么能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山洞里。”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顾牧言气若游丝地询问道。
陈语曼深吸一口气，如月般的双眸直视着他。
“顾牧言，或许你根本不相信我，但是，给你下毒的事情，真不是我做的，我来也不是为了情报，我只是想要救你，让你好起来。”
“你……”顾牧言大为震惊，“事到如今，本将军已经没几天好活了，就算我相信你，那又能改变什么？”
“还可以改变的。”陈语曼一咬牙，除去顾牧言的衣服。
“顾牧言，接下来我要用姜国秘术，将你的毒过渡到我身上，你千万不要反抗，否则的话，前功尽弃你就只能死了。”
“什么？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顾牧言赤红着双眼，发出尖叫。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也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如果为他救命的人是陈语曼，那为什么班文月身体里，还有翠玉环蛇的残毒？为什么班文月身上还有姜国皇室奇毒。
这两种毒原本就不可能一次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可不管顾牧言心里怎么想的，事实上，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他看到那个女人为了救他，将毒素尽数吸收到自己身体里。
她姣好的面容变得惨白，因为痛苦，她浑身青筋直冒，无数次因为毒素太过猛烈，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那个女人，真的为了救他，把所有的毒都吸收了过去。第十三章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陈语曼为了救他，吸收了所有的毒，他好了，她却倒下了，在这寒冷的大寒山下，两人彼此照顾，相互取暖。
她的率真，她的善良，都深深地吸引了顾牧言，他们相爱了。
在那棵老树下，他对陈语曼起誓。
“天地为证，我顾牧言愿娶陈语曼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相负，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原来陈语曼说得都是真的，救他的人是她，许下诺言的也是她。
仿佛有一只大手攥着心脏用力收紧，顾牧言只觉得痛不欲生。
“阿月！”他失控地喊出了这个印刻在脑子里的名字。
不是班文月的月，而是陈语曼的月。
“将军，你怎么了？你昏迷了一整天了。”班文月泪眼婆娑地握着他的手，不施粉黛的脸上梨花带雨，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顾牧言却只觉得可怕。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丢失的这段记忆，但是，记忆里，这个女人是被陈语曼所救的，她却能眼睁睁地看着陈语曼受苦。
多么美丽的一张脸，多么狠毒的一颗心。
“我没事！”顾牧言挥开她的手坐起来。
这个女人浑身都是秘密，他很怀疑，她潜伏在他身边的目的，当务之急，不能打草惊蛇。
只是他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根本无法掩饰住自己的怨恨和厌恶。
那疏离的态度让班文月感到无法理解。
“将军，你不要多虑，姜国和庆国连年征战，民不聊生，好不容易有了缓和的迹象，两位君主定然都不想再次开战，这次姜国只是试探，绝对不敢轻易发兵。”
她说得很在理，顾牧言却觉得奇怪：“那你说，蔺明泽要是知道，陈语曼死在了庆国，他还会作罢吗？”
这话里竟然有了咄咄逼人的意味，是在怪她吗？
班文月一咬牙，眼泪如玉落朱盘。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我，将军和公主殿下也不会闹翻，早知道，我该……我该离去的，在知道你和公主殿下联姻之前，我就该离去的，而不是造成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我是庆国的罪人……”
顾牧言心里难受得紧，无论是即将到来的战争，还是陈语曼的失踪。
“去休息吧，你守了我一整天，也该休息了。”
他不敢再让班文月说下去，再让班文月继续待在这里，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将班文月斩杀于剑下。
“将军，我不走，我要一直守着你。”班文月小声地抽泣着，攥紧顾牧言的衣摆。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顾牧言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陈语曼那张灰败无神的脸。
“班文月，你说，要是我没有对陈语曼那么苛刻，仅仅把她当做姜国联姻的公主，不刁难她迫害她，会不会，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你……”班文月无法掩饰这一刻自己的惊愕，顾牧言他后悔了？
他竟然后悔了吗？
“都是我的错，将军，等公主殿下回来后，我一定负荆请罪，直到她原谅我为止。”
班文月迅速低下头，努力去遮掩自己的惊愕和不甘。
那个女人就该死，只有陈语曼死了，她才能高枕无忧。
不然的话，她绝对无法安心。
班文月又说了好些话，这才离开，顾牧言却迅速阴沉下脸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