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棒一下一下挥下来,砸在身上,痛的沐婉如连痛都喊不出。
她躺在地上,整个人蜷成一团,默默承受着。
沈父的谩骂萦绕在耳边,而她却只是紧盯着那扇门。
可直到意识模糊,那扇门依旧紧闭着。
这时,“咔哒”一声,大门突然开了。
沐婉如强忍着痛抬眼,眼底闪着丝丝的希冀:会是季少川吗?
可她猜错了。
进来的是慌乱不已的陈慧,白色的衣服上还带着点点血迹:“老,老沈……老太婆出事了……”
“怎么回事?”沈父收了棍子,不耐烦的问道。
而听到‘老太婆’三个字霎时清醒的沐婉如,却趁此撑起身子,咳了一口血踉跄的冲了出去。
“死丫头!给我站住!”
沈父在后面喊着,可沐婉如只是不回头的跑着。
肩膀阵阵的剧痛,心脏的病痛像是一颗拦路石,绊的她狠狠的摔在地上。
可自己不能倒下,她硬撑着爬起来,继续往前跑着。
“奶奶……”
奶奶是她心中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让奶奶出事,决不能!
可当赶到时,沐婉如愣住了。
早上还安慰她的奶奶此时躺在地上,身下全是鲜血。
那一刻,沐婉如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那满目的鲜红。
她红了眼扑上去:“奶奶——”
邻居听到沐婉如的呼喊,帮忙打了120。
救护车呼啸而过,沐婉如紧握着奶奶的手,泪如雨下。
直到要进急救室,她才不得不放了手。
手术室的灯亮起,沐婉如靠着墙滑坐在地,脸上一片泪水冰凉。
陈慧打她,她认了,可是奶奶已经快八十岁了,她怎么下得了手!
整整两个小时,医生才从里面出来。
“老人家伤及肝脏,又失血过多,虽然抢救过来了,但还是要去ICU观察几天。”
看着昏迷中的老人被推进ICU,沐婉如心中止不住的心疼。
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眼中渐渐染上了一层恨意,双拳缓缓紧握起来。
第二天傍晚。
正在为沐婉如没再去公司打扰自己感到轻松的季少川刚回到家,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的沐婉如。
他脸色一沉,刚要开口训斥,却在瞧见她满脸青紫时,收了音。
季少川皱眉打量着,许久才问:“我说过,不想再见你。”
沐婉如眼眸一黯,抬头看着高大的男人,慢慢站起身:“小叔,帮我个忙好不好?帮我打个官司。”
她想了很久,才决定来找季少川。
他是桐城有名的律师,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两人好歹也认识了十多年,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可男人闻言后冷漠的样子,让沐婉如突然不敢确认了。
“你是跟哪个混混打红眼了,还是混到被别人告了?”
季少川的话里充满了讥嘲与不屑。
沐婉如眼眸一震:“不是……”
“再说我凭什么帮你?我的律师费你出的起?”
季少川的话堪比沈父的棍棒,但这一下砸在了她的心上,力道也更甚。
她捏着空荡荡的裤兜,心中一阵悲凉。
气氛沉寂了下来。
沐婉如看着一脸冷峻的男人,不知为何突然想问:“是不是哪怕我真的可能会坐牢,你也不会替我辩护?”
季少川淡淡的看着她,压下心里莫名的烦闷:“是,你不值得。”
风吹过,冷的人不由打着寒殪崋颤。
‘不值得’三个字犹如大石压在了沐婉如心中,让她甚至站不稳。
她看着眼前的季少川,许久自嘲一笑:“我明白了。”
说着,沐婉如紧掐着掌心,稳住颤抖的声线,强装镇定扯出抹笑:“小叔,屋子我收拾好了,我先走了。”
话毕,她转身就走,脚步匆忙。
不知为何,看着她的背影,季少川心里阵阵烦躁。
他阴沉着脸扯开领带,扭头进屋。
屋子里干净整洁,沐婉如从前都是三天来打扫一次,虽然他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但她偏偏乐在其中。
茶几上还放着胃药和维生素,全都是她放的。
季少川坐在沙发上,想要歇一会儿,脑子里却尽是沐婉如离开的背影。
眼不见心不烦。
季少川猛地拉开抽屉,将茶几上那些药扫进去。
他用力的捏了捏眉心,不明白沐婉如为什么不肯死心。
客厅的时针滴答滴答走着,季少川看着那被合起的抽屉怔怔出神。
而另一边。
面对巨额的医药费和律师费,沐婉如毫无办法。
她身无分文,就算找工作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凑到这两笔钱。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去高级会所卖酒。
整整一周。
沐婉如化着浓妆,穿着紧身短裙和黑色丝袜,被一个又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灌着酒。
她也从最开始的抗拒到最后的麻木。
又一天。
沐婉如已经不记得自己今天喝了多少酒,醉意朦胧间听到客人喊:“小沈,来给大律师敬酒!”
她慢悠悠起身,端着酒杯任由他们将她推过去:“律师……律师好,我敬你酒,你帮我打官司。”
可看着站在眼前阴沉着脸的男人,沐婉如有一瞬间的清明。
“小,小叔?”
季少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身黑色紧身裙,披着黑色波浪卷发,目光迷茫的女人,恨不得上手打醒她。
他一向讨厌会所的风月气息,但今天为了公事不得不踏入。
却没想到,会看见这样子的沐婉如。
季少川看着摇摇晃晃站不稳身子,脸色酡红的她,怒气上涌,直接人拽到无人的走廊处。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还要不要脸?”
季少川怒视着她,他知道沐婉如叛逆,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来做卖酒女。
“脸?”
沐婉如瞪着醉眼,重复着季少川的问话,突然笑了出来。
可那笑,不知为何让人心酸。
她葱白的指尖指着自己胸口:“脸有什么用?我只想要钱,要我和奶奶的命。”
沐婉如说着,那心里的痛越过了醉酒的麻木,疼她鼻尖发酸。
她的话拜金至极,季少川听着一脸深恶痛绝:“你真的没救了。”
他转过身,不愿再多看沐婉如一眼。
而沐婉如看着眼前熟悉的背影,突然扑上去死死抱住:“南城,南城……不要走,别丢下我……”
季少川身体一僵。
沐婉如从没这么叫过他,这几声软软哀唤让他一时间忘了挣脱。
这时,许久不见两人回来的同行人找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禁打趣:“怪不得费律师一直单身,原来是把小情人藏在这儿了。”
话里的揶揄让季少川一下子回神,他掰开沐婉如的手,一把将人推开。
“嘭!”
沐婉如摔在地上,目送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两天后。
面容憔悴的沐婉如,背着包走进一家没有季少川的律师事务所。
她掏出一叠钱放在律师面前,语气疲倦但坚毅:“请帮我打场官司。”
可看了沐婉如提供的资料,陈律师表示没有目击证人,受害人也还在昏迷。
除非沈奶奶醒过来亲自指证她,否则控告成功的几率并不大。
纵使如此,沐婉如还是和陈律师签了合同,由他受理此事。
季少川家门外。
沐婉如迟疑了很久,才小心的掀开门口的地毯。
看着地上那把明晃晃的钥匙,她松了口气。
还好,季少川没有把它拿走。
晚上六点半。
一身疲惫的季少川回到家,去没想到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阵饭香。
然后就看到沐婉如端着冒着热气的菜从厨房走了出来
见到季少川,沐婉如眼睛一亮:“小叔你回来啦,菜都好了,快趁热吃。”
季少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和平常大不相同的沐婉如。
她黑发松松绑在脑后,一身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温婉贤淑。
瞥了眼不知何时又回到茶几上的胃药,季少川神情复杂:“我说过不准你再过来。”
沐婉如当没听到一样,越过他将菜端上桌:“我没答应过。”
看着她的背影,季少川皱了皱眉,径直走向了卧室。
换好衣服出来,他端了杯茶坐在阳台上看着书,丝毫没有吃饭的意思。
“小叔,吃饭了。”
沐婉如小声说着,可男人没有一点动作,忽视的彻底。
时间一点点过去,沐婉如的心就像桌上的菜慢慢凉透。
她忍着心里酸涩,食不知味的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然后就开始收拾起来。
原本安静的房子里飘着碗碟碰撞声和水流声。
心不在焉的季少川不由得随着声音看向厨房。
那里面透出来的身影,一下子将他带回了十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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