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天门只开一会,若再不去,就赶不及了。”天后再次催促道。
听闻此言,南景川紧握双拳,压住那股烦躁之意,然后唤来仙侍:“你将这个传音骨给宁意,莫要忘了。”
而后,他直奔北天门而去。
站在北天门外,南景川不知为何心中传来一抹不安,下意识的回头望向柏栖宫所在之地。
可只是一会儿,他便收回了视线,再次向北飞去,前往妖界!
而此时,宁意带领着数十万精锐的天兵天将,也已经抵达了降日关。
可他们却还是迟了一步……
降日关本为天族之地,此刻却笼罩着一片浓黑的魔雾之中,甚至还有点点赤色的诡异火焰燃起。
父君……如何了?!
宁意眼睛赤红一片,和那浓雾中的赤色火焰相得益彰。
片刻后,她转过头对身后天兵喊道:“这一战,我们不能退,不能败。”
身后的天兵天将脸上哀恸一片。
宁意带兵杀进魔军阵营,生生开出一条血路。
随着魔军战死,浓厚的魔雾被无尽的仙力稀释,最后露出降日关原本的模样。
宁意一身银甲上残存着未消散的魔气,可她的眼前只剩下降日关的界碑旁,那道虽跪着,身姿却挺拔伟岸的身影。
她的父君,天族的锦渊战神!
宁意心一沉,忙飞身上前:“父君!”
可就在她即将到达的那一瞬,锦渊上神的仙身白光一闪,化作点点星光霎时消散,和降日关内的点点赤红混在一处,归于天地。
而宁意伸出去挽留的手只抓到了一片空无:“父君!”
第十章 陨落
仙魔交界战事不断,妖界却平静的诡异。
南景川几乎寻遍了妖界,却未发觉半点异动。
他站在妖山之上,眺着远处层层云卷,手中不自觉的摩挲着那块传音骨。
听闻与魔界的战事已经平定,这般一来,宁意也不会在想着前去战场了。
可已经十五日了,传音骨却从未亮过。
南景川撇眉用仙力检查一番传音骨,确定并未损坏,才稍稍放下心来。
而这时的仙魔战场,战事已到了最关键之时。
背后被魔气侵蚀掉了血肉,宁意咬牙忍着痛,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的魔族将领。
她知自己仙力所剩不多,可却仍不肯退!
只因眼前就是害的父君和阿陌陨落的魔军仇人。
不取得魔族首级,何以告慰父君,告慰阿陌,何以解她心头之恨!
宁意强行催动着稀薄的仙力,忍着丹田处仙力干涸的痛,持剑飞身直奔敌方魔族。
仙力与魔气交汇,刹那间风云变色。
宁意反手持剑挡住魔将一攻,魔将之刃从身侧划过,魔气从伤口渗透,阵阵刺骨之痛袭来。
可她全然不顾。
紧接着,魔将反手一掌魔气袭来,宁意避也不避,生生的接下这一掌,然后一剑刺穿了魔将的喉咙!
至此,魔将被斩,魔军骤然溃散,慌败逃离。
宁意看着魔将的身体渐渐消散,刚刚经受的那一掌魔力在体内叫嚣着,带来一波又一波难捱的痛。
她额间漫布着细密的冷汗。
天际乌云渐散。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忽然好想见南景川。
他说自己粗鄙,可她还是护住了天族,护住了花家荣耀!
微风吹来,吹散了浓厚的魔雾。
宁意环顾着因魔雾笼罩灰暗无比,如今却逐渐清明的四周,惨白的脸上带着抹骄傲。
“父君,我没给您丢脸。”
仙力流逝,宁意终是撑不住跪倒在地,背却挺直。
她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抬头望着远方:“阿陌,姐姐替你报仇了,只是可惜我无法再照顾苏落他们了……”
而后,她慢慢闭上了眼。
“宁意仙上!”
周围的天兵天将纷纷下跪,呼声震耳。
……
而刚回到天族的南景川,不知为何心突然不安。
他拧眉拂过袖中的传音骨,莫名加快了脚步。
“听说了吗?与魔界的战事已经结束了!那位领兵的女仙就要归来了!”
“那名女仙真是有勇有谋!”
南景川闻言一愣。
女仙?
他下意识的想到了宁意。
闪身回到柏栖宫,南景川几乎脚不沾地的就往宁意的院子而去,可眼前的残破的术法,以及空荡的院子让他呼吸急促,慌乱转身直奔天后宫。
天后宫内。
南景川没有等待仙侍通传,直接闯了进来。
他望着天后,咬牙问道:“母后,去了降日关的那位女仙,可是宁意?!”
若放在往日,南景川这般行径早被叱责。
可今日,天后只是沉默不语,神情复杂难明。
“魔族众人诡计多端,她已九百年未曾带过兵了,母后怎可让她去!”南景川的语气里有着他都未曾察觉的忧虑。
“不然你要母后如何,天兵天将皆无人肯去出战,宁意身为战神之女,自当为天界走这一遭!”
说着,天后长舒了口气,将一卷竹简递到了南景川面前。
“母后已代替你,废了她太子妃之位。”
南景川的眼眸全然是不可置信:“母后!你怎能如此!”
可天后却无视了他的怒火:“此乃她所求,你若执拗想知原因,便去南天门吧,她现在也该到了。”
闻言,南景川倏然转身,直奔南天门而去。
一路上,他虽然神情冷淡,但一颗心狂跳不止。
他身为天族太子,娶妻之事不得做主,如今竟是连休妻都要受人摆布!
而那人还是宁意!
南景川心中翻涌着被人玩弄鼓掌的怒,却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怕。
还好,宁意回来了!
赶至南天门,南景川看着那些整齐而入的天兵,脚步渐缓。
天兵脸上尽是哀色,可他却没有发觉,一颗心寻找着宁意的身影。
可眼看着天兵散尽,也未看到她。
南景川眉心一凝。
这时,两位穿着铠甲的天兵却走了上来。
只见他们手中捧着宁意一直携带在身,从不曾取下的仙剑,跪在了南景川面前。
南景川怔了瞬,眼睛直直的盯着那熟悉的仙剑,垂在身侧的手却忍不住发颤。
“宁意仙上呢?”
天兵却是将手中的仙剑抬起,呈到南景川眼前:“仙上她……陨了!”
南景川闻言竟忘了仙术,瞬间从剑上摔落下来。
须臾之间他便已至天兵面前,颤抖着仙身望着那处劲装,眸色一痛:“你说什么?!”
天兵不敢直视南景川此时的怒意,沉声说:“宁意仙上,已经陨落了!”
此时此刻整个天界都笼罩着一层霞光,仙兽和鸟兽的悲鸣声传来,声音连绵不绝。
众多仙鹤盘旋在天际霞光之中,天界以来,仙鹤盘旋不是大喜就是大悲。
南景川望着那仙鹤,脸上青筋暴起,忽然大片的眼泪砸落下来。
他跌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那抹劲装,颤抖着手摸着那上面的纹饰,心头的悲伤溢于言表。
南景川身形微抖,转身径直御剑就往司命星君而去。
眼中含泪,那些天兵也俱拭去眼角泪滴。
不会的……
宁意是战神之女,生来就是仙胎,怎么会那么容易仙逝呢?!
他的眉眼染上悲色,可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冀,想要去找司命星君求证。
南景川刚御剑赶到司命星君的漱星宫,却见此刻恢弘的宫殿外无一仙侍看守。
而整座宫殿被一个仙术从内封上了,此时漱星宫内传来司命星君用仙力传音的声音:“太子殿下还是请回吧。”
那声音缥缈而沧桑,似乎不愿再多说一句。
南景川在宫外,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着,冷声开口:“本君命你,开门。”
司命星君叹息的声音从宫内传来:“太子殿下还是不要为难小仙了。”
“小仙只能说,这一切万般皆有因果。”
南景川眼睛通红一片,掌心仙力凝聚,一柄剑出现在他手心,可握着剑的手都颤抖不已:“本宫命你,你也要违抗吗?”
漱星宫的门瞬间被仙力打开,然后衣袂纷飞,一阵烟雾散去,只见司命殪崋星君微驼着背,冷声开口:“请太子殿下回去,否则小仙只能如实禀告天君。”
话音刚落,司命星君便消失在南景川面前,漱星宫的大门也被关上了。
南景川看着被仙术封得牢不可破的宫殿,眉眼怒不可遏,可也始终无可奈何。
南景川紧攥着手中的剑,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司命星君避而不见,可见宁意凶多吉少。
以剑身撑地他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形,宁意怎么会就仙陨了?
南景川苍白着一张脸连连摇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
待漱星宫外再也没有了南景川的声音,司命星君望着窗外,轻叹一声:“太子殿下还真是执着。”
月下老儿一边饮酒一边看着面前的棋盘,烦闷的开口:“快快快,到你了,司命。”
却见司命星君都未抬眼看一眼棋盘,指尖仙术一闪,便已落下一子。
月下老儿看了眼棋盘,郁闷的扔下了手中的棋子,烦躁的扯了下长须:“司命,你是不是又用仙术算了。”
司命星君这才掀开眼皮瞥了月下老儿一眼:“我是那样的人?”
月下老人未在接话,只是轻叹一口气,正色道:“你不准备告诉他事实么?”
“未确定的事实罢了,宁意的仙根时有时无,就连仙簿上的字也时隐时现,好生蹊跷。”
月下老人望向宫殿门口的方向,忧心忡忡道:“可太子殿下和宁意……太子殿下的仙薄你还是不能看吗?”
司命星君摇了摇头,眉眼凝重一片:“现在我是看不了。”
月下老人叹了一口气:“罢了,你莫要耗损仙力去看仙薄了。”
司命星君想起之前看到的鸳鸯树,眉头越皱越紧,当初他分明看过太子殿下的仙簿,太子殿下仙簿中并未提到过姻缘。
承泽殿。
正坐在冰玉石上,周遭围绕着仙力的苏落倏忽之间,睁开了眼睛。
手腕上串着的传音骨“啪嗒”一声忽然断了,泛着淡淡红光,然后逐渐消失。
苏落撇眉,这个传音骨可是当日仙侍交给自己的,说是宁意交给她的。
而现在,传音骨却被毁了……
苏落心中慌乱不已,刚迈出了院子却听仙兽和鸟兽的声音延绵不绝,脸色一白。
她寻来仙侍,声音颤抖着问道:“是哪位仙家仙逝了?”
仙侍身形一抖,垂下了头轻声说:“是宁意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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