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床头柜的秒针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一大一小的身影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君墨染微微翻了个身后意识便清醒了些许。
从凤晚宁死后，他很久没有熟睡过了。
他下意识地去看小宝有没有蹬被子，却在转头后，看见小宝旁多了个人。
那是凤晚宁！
君墨染眼眸一震，微颤的薄唇张了张。
这难道又是梦吗？
他看着静静躺在那儿的人，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意并没有让他感到多难受，反而给他带来了一阵狂喜。
君墨染呼吸都慢慢放轻，他伸出了手。
小心到颤抖的手缓缓放在了凤晚宁的肩膀上，温热的暖意在他掌心竟像岩浆一样滚烫。
“雨棠。”君墨染哑声轻唤了一声。
凤晚宁像是受到惊吓了一般抖了抖，猛地睁开了眼。
当撞上君墨染那双通红的眼睛时，她愣了：“你……你看的见我？”
她以为这世上只有小宝能看得见她。
君墨染猛地将凤晚宁拉起来，将人紧紧地揽在了怀内。
这一次与梦中不同。
怀里的凤晚宁是温暖的，这股温暖让他几乎快要死寂的心又活了过来。
凤晚宁被牢牢地困在怀内，她紧紧抓着君墨染肩膀，呜咽的哭声如同受伤的小鹿。
她没有说话，只是哭，哭的君墨染心都软了。
“雨棠。”
然而，君墨染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别叫我。”凤晚宁赌气般地说了句。
君墨染一时语噎，只能任由她继续哭，而他将她抱在怀里，竭力忍着眼眶中的泪。
等凤晚宁哭够了，她推开君墨染：“我还是很生气。”
闻言，君墨染心间一涩：“我知道。”
他以为他会听见凤晚宁说“我很恨你”之类的怨言。
“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他哽声说道，赤红的眼睛里满是悔恨。
凤晚宁愣了愣，双手忽然捂着嘴抽噎起来。
她双肩一耸一耸，哭的可怜。
君墨染心疼不已：“你别哭，你要是恨我，你就打我吧。”
凤晚宁抬眸望向他，声音嘶哑：“你那两天为什么不去找我？”
君墨染愣了一下，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那两天”是哪两天。
“我一个人在殡仪馆里。”凤晚宁抽泣道。
从她再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林母转身离去的身影。
她像是再次被抛弃了一次，而这一次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然而过了两天，君墨染出现了。
他把她带回了家。
凤晚宁看见他后，心底的怨恨就像开水沸腾了起来。
如果说她一生的悲哀有一半是林家给的，还有一半一定是君墨染给的。
她恨君墨染的是非不分，恨他的亡羊补牢。
然而在这段时间中，她看他在每个夜里醉酒失眠。
醉倒不省人事只知道叫着“雨棠”。
失眠时便会拿着项链看着到天亮。
不过一个月，君墨染消瘦了一圈，人也憔悴了。
凤晚宁不由的心疼，但仍有丝怨怼。
直到看到小宝……
君墨染听见凤晚宁这句话，胸口又是一疼：“我那两天……”
他话说到一半止住了。
他并不想拿因吐血昏迷而博取凤晚宁的同情和原谅。
最终他还是抚上了凤晚宁的脸，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对不起。”
只点着一盏落地灯的客厅光线昏暗，但足够让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看清对方。
凤晚宁看了眼楼上，道：“我以为没有人会看见我了。”
君墨染眸光一暗：“小宝看得见，现在我也看得见了。”
闻言，凤晚宁又红了眼：“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或许这是我和小宝的缘分。”
说着，她右手抚上了小腹，眼底一片哀伤。
君墨染心一紧。
他知道凤晚宁是在想那个孩子。
然而他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凤晚宁抬起头，掩去悲伤后是满脸的疑惑：“你为什么也能看见我？”
君墨染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探身将她揽住，真实的存在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君墨染苦笑道：“或许也是因为我和你的缘分。”
凤晚宁身形一怔：“你……不怕吗？”
君墨染松开她，手轻抚着她的脸，一字字道：“我现在只怕你离开。”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让君墨染猛地睁开眼。
他起身望去，见小宝又光着脚走下了楼。
“小宝。”君墨染立刻走了过去将他抱了起来，“爸爸说了几次了？要记得穿鞋。”
小宝却看向沙发，呢喃了一声：“妈妈。”
君墨染这才反应过来，他忙看去，见凤晚宁还坐在那儿，不由地松了口气。
还好，她没有消失。
他抱着小宝走了过去坐了下来：“他为什么比我先看到你？”
小宝才来一天，他不仅承认了凤晚宁这个妈妈，还看到了她。
君墨染倒是疑惑地很。
凤晚宁看着小宝脖子上的碎心项链，笑了笑：“不是说了吗，是我和小宝的缘分。”
她摸了摸小宝的头，万分爱怜。
而后她抬眸问道：“你真的不去公司了吗？”
昨天宋父的话她也听到了，她也听得出宋父说的那是气话。
君墨染却说：“对他们来说，我不过是他们儿子死后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闻言，凤晚宁手一顿。
如果宋家将君墨染带回家是为了让宋氏后继有人，那么她被林家领回去是为了什么。
在林家，她没有过过一天的开心日子。
曾和她好到盖过一床被子的林明薇最终还是撕开了虚伪的面具，不断地中伤算计她。
见凤晚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让她难以想通的事，君墨染轻声安慰道：“有些事不知道或许就不会难过了。”
凤晚宁抬起头，强弯了下嘴角。
虽然这话没错，但是她心里仍旧想知道个答案。
“妈妈。”
小宝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怎么了？”凤晚宁问。
小宝转头看了君墨染两眼后又回头看着她：“我饿了。”
听了这带着几分后怕的语气，凤晚宁没忍住笑了出来。
刚才的忧虑在一瞬间恍然消散。
君墨染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宝。
如果他的猜错的话，这小家伙是不想吃他做的饭。
凤晚宁站起身，正要朝厨房走去，君墨染忽然拉住她，皱眉道：“你可以吗？”
毕竟现在的凤晚宁和常人不同。
他在想她会不会出现碰不到锅碗瓢盆的情况。
凤晚宁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晃了晃被他拉住的手：“之前不可以，现在应该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