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宸心里发着土拨鼠的尖叫,啊啊啊,这个男人笑起来真是要老命了,恨不得把命给他。
脸上却装得十分淡定,过去拿了药棉和碘伏过来:“还好伤得不深。”
动作十分轻柔地擦着伤口,甚至还有些故意的俯身,靠程亦清十分近,能清楚地看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也能看见他耳尖又一点点红起来。
三叔婆就乐呵呵地坐在一旁看着,满心欣慰,长锁娶了个好媳妇,脾气爽快,还知道疼人。
慕北宸给程亦清处理完伤口,心情愉快地去水井边洗手。
小柱怯怯地跟过去,扶着膝盖蹲下看着慕北宸。
慕北宸一看他,他就立马不好意思的低头。
程亦清看着慕北宸和小柱蹲在水井边,突然想起她说小柱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提醒着三叔公:“这两天我还不走,带小柱去县城医院检查一下嗓子。”
三叔婆犹豫了一下:“都说贵人语迟,是不是小柱就是那种天生说话晚的孩子?”
程亦清相信慕北宸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去检查一下放心,不要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将来后悔,钱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
三叔公慌着拒绝:“那可不行,长锁,你现在成家结婚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不能乱花。”
程亦清不在意:“没事,看病是大事。”
慕北宸洗了手过来,正好听程亦清在和三叔公说小柱看病的事,心里有些纳闷,和顾仓满家已经决裂了,为什么还要住下?
等宋修言来,又要干什么呢?
三叔公家只有一铺炕,老两口带着小柱一起睡,现在多了慕北宸和程亦清,三叔公让慕北宸和三叔婆和小柱住,他晚上和程亦清去地头的窝棚对付一晚上
慕北宸看着屋里虽然更简陋,三叔婆却收拾得很整齐,被子上都带着补丁,炕单已经洗得看不出颜色。
家里唯一看着像样的也就是炕边的一口红樟木的柜子。
三叔婆收拾着炕:“家里条件不好,让你委屈了。”
慕北宸赶紧摇头:“不委屈,而且三叔婆收拾得很干净呢。”
三叔婆笑起来,脸上褶皱都变得温柔:“我和你三叔公老了,干的都是挣工分少的活,所以勉强能吃饱就不错,就是看着我们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小柱长大那一天。”
慕北宸没吱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现在都自身难保,肯定说不出收养小柱的话,就算有能力,她也会好好考虑。
毕竟养个孩子,可不是养个小猫小狗,要倾注太多关注和精力。
慕北宸觉得她做不到。
三叔婆也只是感叹了一下,只是可怜重孙没爹没娘。
跟着三叔婆铺完炕出去,程亦清和三叔公还坐在院里,就着煤油灯的微弱灯光,在编着什么东西。
小柱坐在小板凳上安静地看着。
三叔公见慕北宸出来,笑呵呵地说着:“我和长锁没事,编个渔网,看晚上能不能捞点鱼,现在河里都冰都化开了,应该有鱼。”
慕北宸在程亦清身边蹲下,看着细细的绳子在他手里翻飞,好像没什么东西能难倒这个男人。
气氛安静又美好。
村口的钟突然敲响,让人吓一跳。
程亦清和三叔公同时站了起来。
三叔公有些奇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村口的钟在打仗的时候,用来通知有坏人进村了。再后来,就是上工下工的时候敲一下。
平时很少响起,更不会在晚上响起来。
接着就听见路上全是脚步声,朝着钟响的地方跑去。
程亦清和三叔公也朝外走去,慕北宸好奇也紧紧跟在程亦清身后。
铁钟挂在一棵老树上,下面是半人高的石台,这会儿上面平躺着一个人。
慕北宸还没等看清怎么回事,就被程亦清转身一下捂住了她的眼睛,耳边听着人们的议论:“这不是长运吗?”
“天哪,这是谁干的,把长运那家伙割了。”
……
慕北宸听了几句,知道发生了什么,难怪程亦清会捂住她的眼睛,故意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刷着程亦清的掌心。
等程亦清松开手时,顾长运已经被人盖了个床单,人还在昏迷中。
朱桂花和陈巧兰得了信从人群中蹿过去,哭嚎着:“我的天爷啊,这让我们可怎么活啊。”
“哪个杀千刀的干的,老三啊……”
顾长林也黑着脸过来,喊着人帮忙把顾长运抬上拖拉机,赶紧送医院去。
慕北宸都觉得惊奇,竟然有人把顾长运阉了,还扔在村口让大家看。
更好奇,是谁干的呢?
顾围人讨论得更激烈:“老三这是得罪谁了?”
“不知道啊,前几天挖渠的时候,还跟张癞子吵架呢。”
“过完年不是还和二狗也打了一架。”
平时顾长运人缘就差,得罪的人更是不少,现在要怀疑起来,感觉哪个都有可能。
程亦清没过去帮忙,等顾长林开着拖拉机离开,才转身喊着慕北宸:“回去收拾东西,我们今晚也去县城。”
慕北宸奇怪,压低声音:“是你干的?”
程亦清深深看了她一眼,迈步往回走,慕北宸赶紧追上去:“我们为什么要走呢?”
怎么感觉有点畏罪潜逃的意思呢?
程亦清没吱声,只是蹙着眉头,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是顾长运和人发生口角,打架中出了意外还有可能。
但绝不可能会把人弄伤了,还扔在村口让大家围观。
让他不得不警惕,和医院的误诊一样,是冲他来的。
只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慕北宸见程亦清表情严肃,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赶紧跟着他回家。
程亦清顾不上跟三叔公解释:“我们现在去县城。”
三叔公还在震惊中,听程亦清要走,有些着急:“这是咋了,长运是得罪啥人了?”
程亦清摇头:“不清楚,我们先去镇子上找公安说一声。”
三叔公点头:“行,长运咋说是你弟弟,你是该过去看看。”
慕北宸跟着程亦清出了村子没多久,就遇见顾长林在修拖拉机。
拖拉机上朱桂花和陈巧兰已经哭哑了嗓子……
第55章她能救,就是见死不救
顾长林等程亦清走近,才看清楚是谁,像是看见救星一般:“老二,你来得正好,拖拉机不知道咋回事,半路熄火怎么都发动不着了。”
程亦清把提包递给慕北宸,过去检查拖拉机发动机。
顾长林拿着手电筒照着,有些着急:“咋回事?能不能快点修好,你说老三这是得罪谁了?怎么下手这么狠呢?”
虽然平时也看不惯顾长运的好吃懒做,却也不希望他出事。
就怕耽误下去要了命。
程亦清抿着唇没吱声,拨弄着发动机,把皮带重新安装了一下,再摇发动机,这次倒是一下就发动着了。
顾长林也顾不上问程亦清两口子去哪儿:“快上车,我们赶紧去。”
就怕去晚上连顾长运的命都保不住。
慕北宸没想到短短两天时间,就跑了两次县医院,这顾家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坐在程亦清旁边,看着朱桂花半死不活地靠在车厢上,时不时嚎一嗓子。陈巧兰不停地擦着眼泪,还揉着大肚子。
慕北宸都不知道该幸灾乐祸还是该同情了。
一路颠簸到县医院,朱桂花还指望程亦清来了,能先把住院费交上,结果程亦清下车后叮嘱顾长林慢一些,就带着慕北宸离开了。
朱桂花也顾不上占便宜,跟着顾长林跑着进医院。
程亦清带着慕北宸去公安局报案,接待他们的公安一听,竟然这么不人道的作案手段,又看了程亦清的工作证后,是核研究保密单位的,对这个案子还是挺重视的。
跟着他们一起去医院。
慕北宸因为看热闹,精神头十足,又返回医院也没觉得累。
他们到医院时,正好遇见医生宣布顾长运那玩意不能再缝合,只能处理伤口,保住他一条命。
慕北宸算了下时间,其实是可以再接上的,只是这会儿医疗技术达不到,县城估计也没有那么厉害的医生。
像这种缝合手术,她就会!
朱桂花一听儿子以后那东西没了,眼睛一翻抽抽过去,陈巧兰直接瘫坐在椅子上,哭都哭不出来,以后男人变成个太监,这日子还咋过?
等朱桂花再醒过来,公安才开始问话:“顾长运晚上和谁出去的?”
顾长林不知道,他从镇上回来就没见顾长运,反而是知道家里闹了一场,难受地在炕上躺了一下午,午饭晚饭都没吃。
朱桂花和陈巧兰也不知道:“他从早上出去就没回来过。”
公安又问:“那顾长运平时和谁结仇?”
朱桂花和陈巧兰也答不出来,毕竟村里互相合不来,因为一点羊粪都能打起来,要说死仇,好像也没有。
顾长林努力想了想,把这两年和顾长林起过口角的人都说了一遍,自己觉得哪个都不是那种阴毒的人:“虽然吵过架,可是都是乡里乡亲,应该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