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是被人从楼上扔下去的!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意外!
而是,谋杀。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的无人机拍了这段视频呢?他会和千栀结婚,和杀人凶手的妹妹结婚,然后安逸的住在这栋房子里,忘记之前发生的所有一切,也忘记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在进入手术室的最后一刻,紧紧拽着他的手指,说出的不是凶手的名字,而是,保住孩子……
她那时,其实就已经不想活了,只是舍不得孩子。
他颤颤巍巍的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用空灵的声音对那边说:“陈律师,帮我查查,X医院的病历记录,有没有可能被人做手脚。”
他一向头脑冷静的,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从未像此时这般浆糊过,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阴谋不可能是单个存在的。
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就在他身边,他其实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气味,可他一直自我欺骗的告诉自己,这绝对不可能。
所以,罪恶的萌芽才会这么快就长大。
还有一段视频,纪司寒已经没有勇气去看了,就算是不打开,安潼被从楼上扔下来的情景还是在他脑海中一遍一遍不自主的播放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来,纪司寒终于能将视线移动的时候,看到陈律师的来电。
接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胸口已经根本不是被刀扎,而是被导弹轰出了一个洞。
空了。
“纪先生,您问的那件事,还真的有问题,安小姐从来都没有去医院做过关于抑郁症的鉴定。”陈律师的声音特别低沉。
做过没做过还重要么?那个不被他重视的女人,在他身边被人害成如此之惨,其实不能说是别人害的,安潼之所以成了这样,全部都是他害的。
纪司寒沉默的看向电脑边的笔筒,上面也夹着一只金色的玫瑰胸针,这个胸针是当时婚庆公司送的,他从没有为安潼专门买过任何饰品,她却将它当宝贝一样收着。
但此时,胸针化为了一根真正的玫瑰刺,扎在了他任何还算柔软的神经里,再也拔不出来。
鼓了莫大的勇气,纪司寒将鼠标移到了另外一段视频上,闭上眼打开,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千栀从二楼,也就是安潼的房间里跳了出去。
纪司寒拖动着进度条,一遍一遍的看着千栀的影像,真的恨不得是自己眼睛花了,脑袋糊了,可不管看一百次还是一千次,千栀就是千栀。
千栀的哥哥,甚至在安潼已经在医院里重伤躺着时,还能说出是安潼要跳楼自杀,千栀在阻挡的谎言。
他们本不该这样猖狂的,他们之所以能这样猖狂,完全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这样说,他一定会相信。
他们捏定了,他会向着千栀,就算再不可思议,还是会选择放弃安潼。
而他呢?他这个大傻子,就按着他们想的方式,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深渊,顺带将安潼推去了更比深渊还深的地方。
纪司寒将胸针握在手里,连着从安潼房间里拿出来的那一枚,摆在了面前,它们看起来是那样不搭对,就像他和安潼。
可它们明明本来就是天生的一对,之所以不搭对,是因为其中一个,被硬生生人为损坏成了这幅样子,就像他和安潼。
追溯到更远的时候,安潼从楼上摔下来,保姆说,她是收了千栀的钱,一个不是演员的普通保姆,怎么可能演的那么出彩?
除非她说的是真相,她是真的觉得安潼可怜。
一个在他家里只工作了三天的保姆都能知道安潼可怜,他呢?
他不信。
回忆一旦开始,所有的设定一旦被推翻,就是万劫不复。
如果一个人的心可以黑成这个样子,那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是红的。
在厨房里,千栀的第一次摔倒,就是阴谋的开始,安潼当时就默认了,在他对她发难的时候,一点儿反抗也没有的默认了。
因为她知道,他不信。
这种默认,能追溯到更久远的时候,她被安家坑的嫁给他,嫁进了这对她来说是冰冷的坟墓的纪家。
是什么支撑着她,这么多年了没有任何反抗?
纪司寒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光。
那是他们婚礼的时候,颇为不耐烦还要装的开心的他无意间看到了身边新娘的表情,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笑着,笑还不想让别人发现,就像是努力私藏着自己的小心事。
他终于明白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爱了他。
“陈律师,再帮我查查,之前关于我婚内出轨的报道,是什么人拍了照片,什么人写出来的。”纪司寒的声音已经死气沉沉了,陈律师那边也听的有些心惊。
“还有,帮我找她,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找到她,沿途的摄像头,所有一切她可能去的地方,她没有身份证明,也没有钱,不可能离开这里的,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找到她!”纪司寒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要求。
陈律师都有些记不清的说:“好,我尽量。”
“我要的不是你尽量!”纪司寒突然大吼出声,但是一瞬间又没了任何底气。
她是他弄丢的,又关别人什么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