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指傅今明。
我停下脚步,转身大大方方地看向抵靠在围栏上的他,浅笑道:
「秦杭,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有问你……你和秦呈之间的事,和我有关系吗?」
为什么要将我牵入其中呢?
话音刚落,他蹙眉抿唇,目光紧紧锁在我身上。
我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卷发别在耳后,轻笑:
「所以……我和傅今明之间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为什么要向你做出说明呢?
那天在酒店我推开他之后,他曾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
「沈竹,我让你报复回来好不好?」
愣了几秒,我才看着他失笑道:
「秦杭,你还是那么幼稚。」
既然我已经浪费一个六年的时间了,怎么可能还会再在同一个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至于报复这件事……
我想,在感情里,最好的报复方式应该是,离开他之后,比和他在一起时,过得更好。
所以,但凡我有一丝回头的念头,都是对不起曾经那个哭地整夜整夜睡不着的自己。
时隔这么久,我依然能清晰地记得那段时间窗外每个天色将明的早晨。
然后感到庆幸,我看见了第二天的太阳。
从前我不理解那些因为失恋就痛苦不堪的人,直到刀子扎在自己身上。
我发现自己甚至还不如她们。
实际上那样毁灭性的打击,足以让我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
城市尽头的日落缓缓下坠,秦杭绕过木质的桌椅走到我面前,垂首看着我:
「如果我说,利用你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呢?」
其实这句话如果在当初我知晓真相时,他就对我说了,我并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果决地转身。
毕竟,那时的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他啊。
可有些话,过了时效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既然我被你骗过一次了,不会再被你骗第二次。」
那天在机场接到电话时,我没有选择留下,以后,也不会。
可能是他带给我的快乐和痛苦太过深刻,让我一直不能释怀,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明白,放不下的到底是他,还是曾经那个用心爱着他的那个自己。
总之,在他重新出现并试图挽回的这一刻,我忽然发现,都不重要了。
他不值得。
10
我是在开车回去的路上看见傅今明的。
当时我刚从公司出来,将车停靠在一家手表店前等朋友,隔着一条被无数棵高大梧桐笼罩的马路,傅今明正站在对面一间很小的店铺外……排队。
里面在卖糖蒸酥酪,那是我很喜欢的一道甜品。
这座城市卖糖蒸酥酪的有很多,但这家大概是最好吃的,所以每次来买都需要排两个小时的队。
店铺是由一对不算年轻的小夫妻经营的,很有个性,每周只在单数日营业,且限额销售,这样的话,就更难买到了。
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枯黄的梧桐叶缓缓坠落,站在傅今明前面的是几个穿着卫衣的男女,他们买到糖蒸酥酪后欢快地跑向另一侧。
穿着正装的傅今明站在里面其实挺格格不入的,况且,他的时间应该很珍贵,没道理要在这里排队,他若想吃,根本无需亲自来过来。
他这样,莫名让我想到热恋期的情侣,男生去排队几个小时只为给女生买她爱吃的甜品,这种事放在傅今明身上,居然并不违和。
但这只是我想的。
直到我和朋友一起去餐厅吃过饭,回到家看见桌上的那碗糖蒸酥酪,才知道他是买给我的。
或许是我捧着瓷碗的表情过于惊讶,他握着玻璃杯偏过头问:「你不是说想吃这个吗?」
最近发生的事有些多,打电话和朋友聊天时又说的很杂,所以关于我说过想吃糖蒸酥酪这件事,如果他不提起,我大概不会想起来了。
但我没想到,他一直记得。
捏着瓷勺沉默了许久,我内心复杂地看向他:
「傅今明,其实你不用这样。」
这些,都是他为他爱的人做的,而我,并不是他的爱人。
他蹙眉看着我,很认真地问:
「沈竹,那你教教我,我应该怎么做?」
大概是他语调里流露出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束手无策,我忽然产生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如果我和傅今明相遇在他有白月光、我认识秦杭之前,我大概真的会对他动心,毕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几乎是无可挑剔的。
可事实是他忘了自己喜欢的人,而我也因为前一段情伤不会再轻易进入新的感情。
更何况,他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到时候我又要再经历一遍痛苦吗?
思绪纷乱间我对他说了一句在很久很久后想起来依然感到后悔的重话:
「傅今明,如果我早知道你会失忆,会在失忆后误以为喜欢我,当初,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
他在听完我的话后,眉眼间的神色很复杂,低哑着声音问:「所以沈竹,我们的婚姻是什么?只是一场毫无感情的合作吗?」
「难道不是吗?」
避开他的目光,我在说完后压下心底的不适,起身往洗手间走去,身后传来他低低的自嘲声:
「是我贪心了吗?」
而那碗糖蒸酥酪,我一口也没吃。
原本以为说开后我会不再为此烦扰,可实际是之后的我整个人都陷入了彻底的烦躁,是一种比前段时间常常梦见火灾时更为可怕的慌乱。
11
我和傅今明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怪异的僵局,我们像从前那样作为室友相处着,却又没有了那时的纯粹。
这让我开始无所适从。
似乎从我和傅今明相遇开始,所有的事都开始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其实当初在相亲宴上看见他,我挺意外的,像他这样的人,也需要来相亲吗?
时至今日,我仍能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他当时大概是有些紧张,自我出现,目光就一直紧紧追随着我。
弥漫着浪漫氛围的餐厅里,我开口的第一句话,和前几次失败的相亲宴一样,极其不合时宜。
「傅先生,我提前说明一下,我有一个喜欢了六年的人,没办法再去喜欢另一个人,所以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我们只能……形婚。」
这句话的潜台词,按照后来我朋友吐槽,应该翻译成:
如果不是那个人,我和谁结婚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