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月无意于窥探,就站在门口,担心地问道:
“杨小姐,你怎么了?要不要奴才现在去喊人来帮忙?”
杨静姝摇着头,突然哽咽起来,自顾自地说道:
“我以为他留下书信,会求杨家,我甚至以为,他会设法自救。”
“可……原来,他费尽心思藏在这里的,只是封过了档的休书!”
“我一直不知道,他早就为我留了后路!”
顾轻月也愣住了。
她真的没想到,穆承志留给杨静姝的居然是一封休书。
这样就能证明,杨静姝和东宫没有关系,也不会受到牵连。
杨静姝刚刚的平静仿佛裂了个口子,握着这封信崩溃而哭。
顾轻月有些不忍心,劝说道:
“杨小姐,都城一直都有传言,你嫁入东宫是委屈了才女的名号。”
“毕竟人人都知道,太子他不学无术,荒唐至极。”
“如今他为你留下休书,也算是让你能重新开始。”
杨静姝打断了顾轻月,眼眶发红地看着她,脱口道:
“不!他不是你们眼中那样的人!”
“他有自己的苦衷,才不得不隐藏那些才学、胸怀。”
说着,杨静姝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擦干净眼泪,收敛起外露的情绪,扶墙站了起来。
片刻后,杨静姝已经恢复了神色,只剩眼角泛红。
“小公公,刚刚都是我胡言乱语,你不要当真,另外,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说着,杨静姝就挺直了背,走出书房。
站在原地的顾轻月抿了珉唇,没有再开口。
在慎刑司的时候,她也和穆承志想法一致。
还以为杨静姝会深恨,毕竟因为嫁给了穆承志,也算是毁了她的安稳生活。
可没想到,杨静姝对穆承志根本没有恨意,眼底还有为他的辩护。
只是,不管如何,杨静姝和穆承志以后应该不会再相见了。
正如那封休书。
顾轻月收起思绪,没有逗留,很快离开了东宫。
看了眼路口,她支开了车夫。
现在,她已经没必要再回皇宫了。
按照约定,萧离渊会派人接她离开,为她善后。
可想到景文帝那道诏书,顾轻月拧起了眉。
她还是不放心。
于是,在看到等候已久的祁风时,顾轻月快步过去。
“祁风,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告诉你主子,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保全好自己。”
谁知道,祁风似乎并不觉得诧异,而是和顾轻月说道:
“夫人,主子已经猜到了,他只是让属下将这令牌交给夫人。”
说着,祁风从袖带取出一枚小巧的玉质令牌。
“有了主子这枚令牌,夫人在宫中若遇到紧急情况,可以调动一队侍卫。”
顾轻月接过令牌,鼻子有些泛酸。
没想到,萧离渊永远是这世上最懂她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回去告诉你主子,让他安心等我回家!”
随后,顾轻月抽身而去,很快重新回到皇宫。
迈进宫门的一瞬,她眼底浮起凛冽。
她得把后患都处理干净。
得知皇上去了皇后那儿,顾轻月知道这是个机会。
支开了几个宫女太监后,顾轻月若无其事地溜进了养心殿内殿。
看着皇帝之前藏诏书的位置,她收紧了手指,随后快步过去。
她必须要确认皇帝有没有留下对穆子恒有利的诏书。
掀开枕头,果然看到了明黄色的一角,是诏书!
顾轻月立刻伸手要去掀开。
然而,这时候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有人来了!
听到是景文帝的声音,顾轻月神色一凛,立刻收回手。
按照规矩,皇帝不在,她一个伺候的小太监是不能到内殿的。
这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于是顾轻月当机立断,连忙躲进了床底下。
她刚躲好,景文帝和司徒洺就一前一后进了内殿。
景文帝看了眼身边跟着的司徒洺,开口道:
“司徒洺,这些事让你做,为难你了。”
司徒洺摇头。
“臣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底。”
在床下,听到司徒洺的声音时,顾轻月诧异地睁大了眸子。
之前皇帝传召司徒洺,是为了修那宝匣,现在东西已经修好,司徒洺怎么又来了?
此时,景文帝一进来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司徒洺连忙慌张地问道:
“皇上,可要传太医?”
景文帝摇了摇头,阻拦住了司徒洺,随后,他随手用帕子擦去了嘴角的血沫。
他眼底没有一丝的诧异,看着帕子上的血迹,只有习惯后的苍凉。
倒是司徒洺看得心惊肉跳的。
“皇上!这……”
景文帝抬了抬手,疲惫地坐下。
“不必慌张,朕的身体不过是一盏枯灯,朕自己心里有数。”
“时间不多了,你继续说,朝中的事如何了?”
司徒洺这才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继续说道:
“回禀皇上,如今,三殿下虽然从皇上这里得了处理朝政的大权,但却无形之中得罪了不少老臣。”
“原本三殿下在都城人心所向,如今积攒了不少怨气。”
景文帝轻笑了一声。
“好,继续按朕之前的吩咐办。”
床下,顾轻月听到这一切,心底很是诧异,同时恍然大悟。
原来,之前的种种都是迷惑外人的假象!
景文帝根本没有在穆子恒这件事上犯过糊涂!
他是知道一切的,甚至还装作不知地顺水推舟,安排了这些事!
怪不得她之前就感到奇怪。
为什么景文帝如此偏心穆子恒,却要将那些为穆子恒说话的大臣都明升实贬。
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想做什么。
原来,他要的是穆子恒在志得意满的时候,彻底失去人心!
帝王心术,真是好厉害的算计!
就在顾轻月感慨之时,司徒洺又开口问道:
“之前,皇上还让臣去试探了萧将军,臣已经去过了,可萧将军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景文帝手指轻轻敲着木榻,眼底却有几分笑意。
“因为那丫头,他现在倒也束手束脚的了,一点都不像从前那个肆无忌惮的萧离渊了。”
“你是不知道,他从前是多难对付的人。”
随后,景文帝沉默了片刻,说道:
“朕那道手谕呢?已经送到萧离渊那儿了?”
司徒洺点头,回道:
“皇上放心,您的手谕是臣亲手送到的,萧将军应该很快就会入宫。”
景文帝如释重负地说道:
“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你盯着些,别让人发现端倪。”
司徒洺领命而去,走之前又问道:
“皇上,臣还有一事不明。”
“萧离渊不敢轻举妄动,难道真的是因为顾轻月在宫中?”
景文帝轻笑,点了点头。
“的确,朕一直都知道,她在宫中,也是朕帮她处理干净了那些疏漏之处。”
床下的顾轻月心跳越来越快。
刚刚听到的话让她来不及思考。
关于萧离渊,还有关于她的。
她咬紧了唇瓣,心里震慑不已。
原来,她的身份早就暴露在皇帝面前了!
皇帝不仅没有戳穿,还帮她处理了破绽。
这是为什么?
还有他们刚刚提及有关萧离渊的事,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万福惊慌的声音。
“皇上!不好了!出事了!”
顾轻月没有听清外头万福说了什么,只是能感觉到是出了事。
很快她面前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声音都走远了,内殿就再没人了。
顾轻月叩了叩床板试探了一下,确定没人后她立刻钻出了床底。
走出内殿后,顾轻月发现外头跟着皇帝的人都不在。
怎么回事?
她连忙悄悄出了养心殿,找到人一问才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
“小豆子,你是没瞧见啊!刚刚身怀六甲的惠贵人被抬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
“她胎位不正,又受了惊吓,听说已经发动了却没力气生,皇上已经过去了!”
由于最近宫中局势混乱,顾轻月差点就忘了宫中还有这么一个怀着孕的惠贵人。
更没想到,她今天会突然出事。
上一次有交集,还是太后的养女诬陷她谋害惠贵人,差点让惠贵人龙胎不保。
那一次,惠贵人就差点落胎,是顾轻月花费力气救回来的。
没想到这孩子的命够差的!
顾轻月心里奇怪,但还是转头朝着惠贵人住的宫殿赶去。
在去的路上,顾轻月正好碰上了梁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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