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向晚 谢长寂
花向晚嫁给谢长寂的第三年,依然没能怀上孩子。
夜深,旖旎散去。
花向晚掀起纱帐,动作很轻下床,生怕惊到睡着的谢长寂。
然而床上的男人还是猛得睁开了眼,觑见她还在,瞬间冷脸:“本官说过,醒来不想看到你还在这里。”
花向晚脊背一僵,低垂着头:“对不起,我睡过头了,下次我一定——”
“出去。”嗓音低沉,满是不耐。
花向晚攥紧掌心,深吸了一口气:“夫君,我这次……可不可以不喝避子汤?”
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薄薄的纱裙上,她紧张得发颤。
“你觉得呢?”
男人从床上坐起,黑发慵懒散在胸间,眼眸嫌恶。
花向晚不敢和他对视,十指紧张缠绕:“我已经喝了三年的避子汤,再喝下去,怕是这辈子都不能怀上孩子——”
话音未落,却被对方冷嘲打断:“用我提醒你,我们是怎么成的亲?本官最讨厌胁迫,你偏偏拿我过世双亲的信物逼我娶你。”
说着,他挥手推开她:“卑贱的人做卑贱的事,自作了孽就该好好受着。”
“滚。”
随后他走向耳房洗漱,仿佛是沾染上了什么晦气的东西。
花向晚强忍难堪,捂住胸口失魂落魄地离开。
她只是爱他,出身并不卑贱。
她本是宰相府备受宠爱的小女儿,贵为皇后的大姐最疼她,自己更是云朝备受推崇的圣医谷的传人。
三年前,她对谢长寂一见钟情,可亲人却都说他不是良配。
为了他,她和亲人都闹翻,才隐瞒身份得以嫁进萧府,她以为,只要自己用心去爱,总有一天,谢长寂能看到她的好。
可惜三年过去,他还是不肯接受她。
回到偏房,花向晚难以入眠,清晨刚有点睡意,就被丫鬟“啪啪”敲响房门吵醒。
“花向晚,你这没用的货色又偷懒睡觉!老夫人可等着你做的早点用膳呢,还不快点起来!”
花向晚连忙起身,谢长寂双亲早逝,自小被姑母萧老夫人抚养长大,所以把萧老夫人当做生母对待,礼待有加。
而因为谢长寂不喜欢她,府里的下人也没人对她好脸色。
半刻钟后,花向晚端着早点急忙赶去前厅。
一脚刚跨进屋,一个茶杯就被砸了过来!
“嘭——”
“废物东西,做个早点这么慢,你是想饿死我吗?”
滚烫的茶水浇得花向晚手臂刺疼,她强忍着疼,小心把早点端上桌。
萧老夫人犹不满意:“去外头跪着!”
“我们萧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孤女做媳妇,我家宁铎原本和曹尚书府的千金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若不是你这贱蹄子横插一腿,我早就抱上侄孙了!”
这话,花向晚整整听了三年。
但她一直没见谢长寂和别的女人来往过密,只当什么‘两情相悦’是老妇人故意刺她。
可这一次,她刚跪下不久,就见府丁来报:“大人回来了,还受了重伤!”
刹那,花向晚顾不得责罚,只着急地朝大门奔去。
而她刚出拐角,就见谢长寂亲密靠着一个红衣女子,两人相携走来。
花向晚呆住,待她看见红衣女子的脸,更是震惊!
“师姐?”
这红衣女子是六年前拜入圣医谷门下的外门弟子,曹婉儿,因为比她大三岁,所以她称呼对方为师姐。
暧昧的气氛被花向晚撞破,曹婉儿依旧挽着谢长寂的手没放,反而倒打一耙:“师妹,你怎么会在我未婚夫家?”
花向晚心头一空,什么未婚夫?
却见曹婉儿娇嗔:“阿铎,你跟我师妹……”
还不等花向晚反应过来,男人甩来一记警告的眼神,还道:“此人不过是我府上的一个丫鬟。”
第2章
轰然一句,花向晚只觉得心被撕裂成两半。
谢长寂却已经不耐烦赶人:“滚去偏房呆着,少出来丢人现眼。”
话落,他拂手甩袖,将人推开,花向晚踉跄两步,摔倒在地。
男人却连余光都不给她,只带着曹婉儿朝里走去。
两人对话声传来——
“阿铎莫动怒,你中的那暗器上粹了剧毒,动怒会加快毒入肺腑,我们得找到晨幽花来救命,要不然你的这一身武艺可就废了……”
花向晚的悲切一顿,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谢长寂为大理寺卿,断案缉拿贼寇,武艺对于他何其重要?
花向晚最后望了一眼男人冷情的背影,毅然出了府。
纵然被他的无情伤到,可身为圣医谷传人,她自小被师傅教导要救死扶伤,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谢长寂变成一个废人……
深夜。
京郊一片漆黑,只听得雨打树谢声。
从早到晚,花向晚耗尽精力,终于在荆棘林中采得一株晨幽花。
雨水将浇得透湿,她被倒刺划得满身伤痕,衣服也成了染血的破布。
顾不上疼,她跌跌撞撞爬出树林,夜色太暗,她一个没注意忽然踏空,径直从高坡上摔了下去!
“嘭——唔!”
狠狠砸在大道上,她疼的痉挛,怀中却依旧小心护着晨幽花。
“哒哒——”
这时,昏暗的月光下,曹婉儿骑着马出现在视线内。
只见她飞身下马,不由分手夺过晨幽花:“师妹,阿铎毒发攻心,不可再拖延,我先将晨幽花送回去,你自己慢慢回来!”
她声音很急,花向晚吃力从泥泞中抬头,曹婉儿已经上了马,扬长而去。
花向晚咬紧牙关从地上爬起,可下一秒脚踝却一阵剧痛,脚下一滑,身体失力地向身后深渊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躲在暗处的暗卫再也看不下去,飞身冲出来将花向晚救下。
将花向晚扶到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下,暗卫便跪下,言语恳求。
“小小姐,您已经耗费了三年,跟属下回去吧,皇后娘娘和宰相大人说的没错,那谢长寂根本配不上您的青睐!”
花向晚全身湿漉,冷得连带着牙光都在打着颤:“我当初为了嫁进萧家,已经和家中决裂,如今那还有脸回去见姐姐和爹爹……”
纵然想念,可她如今回不了头了。
雨还在下,花向晚忍住鼻尖的酸涩,挥手告别暗卫:“你走吧,不用管我,若是家人问起,你便说我过得很好……”
暗卫看着花向晚固执的模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至少让我将您送回萧府。”
花向晚低头拢了拢破烂的衣服,默默点头。
回萧府的路上,夜雨渐渐消停,月色也从乌云之中钻出一角。
暗卫抱着花向晚飞檐走壁,直到距离萧府百米出,才将她轻轻放下。
“小小姐,您保重。”
话落,暗卫飞身离开。
花向晚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萧府,拖着一瘸一拐的步伐,急切朝大门奔去。
此刻,夫君该是服用了她摘下的晨幽花,也不知道解毒了没有?
可她刚踏进大门,却见萧老夫人带着一众家丁满身戾气冲来:“贱人,竟敢大半夜跑出去偷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