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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不知道第几遍催促了，乔星苒低头看了眼手机，顾淮安的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江城北三环高架桥发生连环追尾，一辆公交侧翻坠河，几十名伤者被送就医，家属陆陆续续抵达医院，只有她的家属，迟迟没有联系到。
事故现场的惨烈犹在眼前，那种恐惧却抵不过此刻的心寒。
她突然想，如果她今天死在这场事故里，是不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乔女士？”
乔星苒回过神，身上斑驳的血迹衬得那张脸白得透明，她声音有几分嘶哑，狼狈却不失涵养，“抱歉，他可能有事，我自己签字可以吗？”
“不好意思，如果没有亲属签字的话，建议住院观察，脑震荡可大可小，我们要为您的生命负责。”
乔星苒抿起唇，“那我再试试。”
她拿着手机出了病房，路过的两个护士推着仪器车经过，她微微侧身让路，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你知道十六床是谁吗？”
“谁？”
“姚可欣！大明星！就是前阵子很火的那个剧，《神秘恋人》的女主演！”
“天呐！她伤的严重吗？”
“胳膊擦破点皮，来晚点都愈合了。不过人家大明星，靠脸吃饭，自然比我们普通人娇贵，我要长那么好看，恨不得全身上保险！”
“对了，我还看见她男朋友了！就前阵子，跟她一起在湖心别墅被拍那个！”
乔星苒顿住脚步。
“又高又帅，看着装扮，应该挺有钱，最重要的是人家对姚可欣好啊，车祸发生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走了医院的VIP通道，全程陪护，你说同样是女人，怎么有的人生来就是人生赢家呢……”
两人声音渐行渐远，乔星苒抓着手机一点点攥紧，指节泛白。
十六床病房外，顾淮安正在跟姚若欣的经纪人说话，隔得远，其实什么也听不见，但是乔星苒莫名就觉得他在就姚可欣车祸的事情兴师问罪。
她拿出手机，拨了顾淮安的电话。
顾淮安顿了顿，看了眼手机，原本皱起的眉头，此刻皱得更紧了。
他接起电话，不耐烦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什么事？”
“你在哪儿？”
乔星苒声音沙哑，语气透着脆弱。
顾淮安却没有察觉，冷淡道
，“公司。”
“顾氏企业还涉足医院吗？”
顾淮安身形一顿，脸色沉了下来，“你跟踪我？”
乔星苒有些想笑，但眼圈却红了几分，他眼底的厌烦让她心口阵阵发紧。
“顾总太看得起我了，”她顿了一下，又说，“新闻上看到的，有个人挺像你，问问而已。”
顾淮安送给两个字——“无聊”，随后挂断电话，转身进了病房。
乔星苒自嘲一笑，是挺无聊的，明明什么都看到了，非得打个电话自取其辱。
乔星苒最后是被唐笑笑接走的，如果不是没有可以联系的亲人，她其实不太想麻烦朋友，没有人愿意将自己溃烂的生活展露在人前，嘲笑或者同情，都只会让她难堪。 乔星苒调侃，“也可能是给我买棺材。”
唐笑笑瞪她，“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后面有辆车都死人了！”
“是啊，”她垂眸，几不可闻地叹息，“差点死了呢……
”
唐笑笑有急事，将她送到就匆匆走了。
乔星苒到了家，跟保姆打了招呼就上楼了。
洗完澡出来，北三环发生的的交通事故已经上了热搜，只不过词条多半都是有关姚若欣的。
除了官媒在关心这次事故的严重程度，娱乐媒体的侧重点则是姚可欣的这位神秘男友。
顾淮安的身份媒体不敢纰漏，只是隐晦的提及这人身价不菲，姚可欣的粉丝一边忙着帮正主否认恋情，一边在各大媒体评论区刷屏关心姚若欣的伤势。
乔星苒觉得有些好笑，护士说姚若欣只是轻度擦伤，这些人是不是太小题大做？
但是很快，她脸色就难看起来，心脏跟着骤缩：姚可欣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孕检单。
妊娠六周，六周前正好是他在湖心别墅被拍那天。
时间对得上。
乔星苒怔怔的看着屏幕，心脏被揉成一团。
三年婚姻，白纸一张。
顾淮安娶她之前，就跟姚可欣在一起了，顾老太太看不上姚可欣的身家背景，强制将两人拆散。
顾淮安心灰意冷，在众多名媛里，挑了一个家世最差的她来反抗家族。
乔家图顾家的荫蔽，顾淮安图她的身份，这场婚姻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没人知道，她所图的是顾淮安这个人。
感情里，谁先动心谁就先输，姚可欣的存在就像她婚姻里的一根刺。
她努力忽视，任她长进肉里，总以为忍忍就能过去，然而这根刺却在肉里生根发芽，将她的婚姻撕扯的溃烂不堪。
她的坚持，成了最大的笑话。
顾淮安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楼下静悄悄的，只有保姆在。
“她人呢？”
保姆接过外套，低声说，“太太回来就回房间了，一直也没出来，晚饭都没吃。”
顾淮安皱了下眉。
“我把粥再热一下，送太太屋里吧。”
“不用，”顾淮安语气淡漠，“她饿了自己会下来。”
保姆没再多问。
顾淮安洗了澡在书房待了一会儿，十一点的时候，看了下表。
以往这个时间，乔星苒都会端着牛奶进来，就算是吵架的时候，也会让保姆送来。
但是今天，十一点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书房门却没有丝毫动静。
文件有些看不下去，又待了几分钟，终是起身回了卧室。
推开门，房间没有留灯，黑漆漆的，隐隐约约能看见床上侧躺的人。
乔星苒在门开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她没动，感觉旁边的位子塌陷下去，顾淮安躺了下来。
她翻过身，伸手探进他的睡衣。
感觉掌下的肌肉骤然紧绷，她的手变得更加放肆。
顾淮安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在她继续下探的时候，抓住她的手，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你在干什么？”

第二章 倒是敢想
热气喷洒在耳边，带着灼热的体温，让乔星苒耳尖儿发烫，但是她的嘴唇却很白，因为牵扯到腹部的淤青，疼痛不已。
好在关着灯，他看不见。
她仰头在他喉结上吻了一下，顾淮安呼吸紊乱，眸色也变得深了许多，他低头在她脖颈处咬了一口，下一秒，听见她语气平淡道：“我今天排卵期，该交作业了。”
顾淮安身形顿住，眼中的欲望瞬间散去，脸色也沉了下来，声音透着愠怒，“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件事吗？”
乔星苒盯着天花板，耳尖儿的热度渐渐淡去，“你妈一直催我，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成的事，不然你捐个精，我做试管也行。”
顾淮安冷言讥讽，“到底是她催，还是你怕自己顾太太位置不保，想生个筹码？”
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但是乔星苒的表情并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笑了一下说，“是啊，怕你不要我，想跟你有点牵绊。”
顾淮安系上扣子，厌烦的看了她一眼，“别把心机用在这上面，我不会要孩子的。”
乔星苒的笑容一点点僵了下来，在他要出门的时候，叫住他，“顾淮安，你到底是不想要孩子，还是不想跟我要孩子？”
顾淮安脚步顿了下，冷冷道，“有区别吗？”
乔星苒攥紧手，“没区别的话，结婚还有什么意思？离婚吧！”
“随你的便！”
丢下四个字，顾淮安摔门而出。
乔星苒抓起枕头砸在了门上，眼中一片潮湿。
第二天，顾淮安晨跑回来，坐在餐桌前看邮件。
早餐上了半天，不见他动一下。
保姆问，“先生，要不要再热一下？”
顾淮安看了下时间，皱起眉，“叫她下来吃饭。”
保姆上楼没一会儿，就匆匆跑下来，“先生，太太不见了，留下了……这个。”
“什么？”他一边问，一边接过来。
纸上“离婚协议”几个字，异常刺眼。
他绷着脸翻看着，面色一点点沉了下来，看到房产车产股份，一人一半的时候，直接气笑了，“她倒是敢想！”
但是看到离婚原因，他就笑不出来了，那一行只写了一句话，“因男方无生育能力，无法完成正常夫妻生活，夫妻感情破裂”。
他黑着脸，拿出手机拨了乔星苒的电话。
“喂。”
女人清冷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起来有几分可恨。
他咬牙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乔星苒声音淡淡，“你签好后通知我，我们就去把证扯了，以后婚丧嫁娶，互不相干。”
顾淮安额上青筋直跳，“我问你离婚原因是什么意思！”
乔星苒沉默了一会儿，“三个月一次，你觉得正常吗？顾淮安，其实有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找个时间挂个男科看看吧，你妈每天给我灌那么多中药，我喝得再多有什么用？不行的是你啊。”
“乔星苒！”
乔星苒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根本不给他发泄的机会。
顾淮安面色难看至极，保姆吓得大气不敢出，太太向来温顺懂事，怎么不声不响就想着离婚呢？而且，她到底是说了什么，把先生气成这样？
乔星苒说完，只觉得通体舒畅，她恍然才觉得自己这三年在顾家压抑的太久了。
然而这种舒畅只持续到了当天晚上，酒店经理就敲开她的房门，委婉的表示她不能再继续住这间套房了。
原因是她住店用的是顾氏的订制房卡，现在她这张卡被锁定了，她就没有权利继续享用这间豪华套房了。
乔星苒：“……”
“当然，主要是那张房卡不能用了，您也可以自行续费，我们完全欢迎，请问女士，您需要续房吗？”经理温馨提示，做生意，自然没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
乔星苒抿紧唇，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就是顾淮安的蓄意报复。
上午挂掉电话，晚上就锁了她的卡，恶劣到睚眦必报！她以前是怎么瞎的，喜欢上这么个玩意儿？
“续费吧。”她淡淡说。
“那请问您需要续多久？”
“先续一个月吧。”
“好的，一共是一百一十六万六，如果没有住满三十天，没有住满的天数我们要收取百分之三十的退订费，您退房的时候会把剩下的房费退入您的账户，现在，请麻烦您移步到楼下支付下房费，谢谢合作。”
乔星苒：“……”
她拨了下头发，红唇勾起好看的弧度，“不好意思，您能再问一下第一个问题吗？”
经理被这个笑容闪愣了一下。
乔星苒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清清冷冷，但是她一笑，说是风情万种都不为过。
人间绝色，不过如此。
经理回过神，想了几秒才试探道，“请问女士，您需要续房吗？”
乔星苒笑容微敛，“谢谢，不用了，退房吧。”
经理：“……”
其实大可以换一个便宜点的套房，一个月几万十几万倒也不是付不起，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吧。
顾淮安锁了她的房卡，大概率也会锁了她的信用卡。
财产平分只是为了气他写的，车子房子，她婚前一分钱没出，怎么都不可能有她的份。婚后财产……她也不知道顾淮安婚后财产有多少，不管多少，平分是肯定不可能的。
如果他念她这三年的苦劳，分她几千万自然是好；不念的话，让她净身滚蛋也不是没可能，她总要为以后做打算。
毕竟，由奢入俭难。

第三章 旧爱
唐笑笑是在睡梦中被敲门声惊醒的，拉开门，就看见乔星苒单手扶着行李箱的拉杆站在那里。
她弯起唇角，嗓音清丽，“能借个宿吗？”
唐笑笑递给她一瓶冰可乐，等乔星苒接到了，她突然一拍脑袋，“看我这脑子，你不喝碳酸饮料是不是，我给你拿牛奶。”
“不用，”乔星苒拉开罐子，抿了一口，“没什么不能喝的。”
以前不喝，是为了备孕，烟酒饮料，刺激性东西一概不碰，现在要离婚了，谁还在乎这些？自然怎么开心怎么来。
备孕？让顾淮安那个无能男自己备吧！
“你真要跟顾淮安离婚啊？”唐笑笑坐在沙发另一边，不太确定地问。
“嗯，”乔星苒顿了一下，又说，“他又跟姚可欣在一起了。”
唐笑笑当即就骂了出来，“她要不要脸？当初结婚的时候跑来闹，这都过了三年了又跳出来？世上男人都死绝了？非得咬着有妇之夫不放？”
“还有顾淮安那个狗男人，狗都知道吃屎要挑新鲜的，他就盯着一坨陈年老屎吃上瘾了？”
乔星苒：“……”
这到底是在骂谁？
唐笑笑咳了一声，“打个比方，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他们俩在一起，你就退出了？凭什么成全这对儿狗男女？你就跟他们杠！她不是立单纯玉女人设，你就撕开她的面具让大家看看！什么狗屁的玉女，就是个小三！”
“然后呢？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婚姻溃烂，我是个连丈夫的管不住的可怜虫吗？”乔星苒叹了口气，“这段婚姻已经很失败了，我不想走的时候，还弄得这么难堪，连最后一点体面都没有。”
“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们！”
见唐笑笑一脸忿忿不平，她笑着宽慰，“其实也还好，结婚这几年，顾淮安也不算亏待我，这些首饰包包，搁以前我哪有机会碰啊，想想以后不能再戴，还有点舍不得。”
唐笑笑不以为然。
乔星苒当年可是以文化课第一加表演课第一的成绩考入T大电影学院的表演系。又漂亮，又有演技，年年专业第一，当年简直是大杀四方。
所有导师都觉得，她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不是她毕业就结婚，因为顾家的原因，没有走演员这条路，她早就爆红了，首饰和包包算什么？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休息几天吧，把落脚处安排好，谈谈《封神》配音的事吧。”
唐笑笑说，“有没有想过，从幕后转到台前？”
乔星苒怔了一下，“我三年没有对过镜头，不知道自己还行不行。”
“你只是没对镜头，不代表你把专业给丢了，你就光干配音都积累了快一千万粉丝啊！配音也是需要情感带入的好吧，现在有些演员连台词基本功都过不去，不照样红得发紫？你有颜又有演技，怕什么？就算不大红大紫，养活自己也是轻轻松松。”
倒也是，就算演员这条路没有走通，以她现在配音界的名气，也足够自己衣食无忧，进可攻退可守，试一把倒也无妨。
更何况，她是真的喜欢表演。
为了婚姻，舍弃自己的兴趣，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好在现在还不晚。
两人聊了半宿，唐笑笑后来是哈欠连天，被乔星苒赶进了卧室。
她躺在沙发上，以为自己要失眠一会儿，没想到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并没有睡很久，手机急促的铃声，就把她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接过来，“喂？”
保姆的声音颤巍巍的从电话那头传来，“太太，先生那件蓝色衬衣您放哪儿了？”
乔星苒脑子不太清醒，下意识道，“二楼衣帽间东侧左数第二格。”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保姆再次开口，“我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啊。”
“不可能，我熨好亲手放进去的，你问顾淮安，是不是他动了。”
保姆小声说，“先生说他没动，太太，要不您回来找找吧。”
这会儿乔星苒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她敢肯定，顾淮安就站在保姆跟前，他所有的衣服放在哪一格，她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找不到？
“找不到就仔细找，顾家就那几个衣帽间，一个一个找，再找不到，那就换一件穿！”
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
顾淮安简直有病！大早上让保姆打电话，就为了问一件破衬衫！他是不是有病？！
顾家。
保姆心惊胆战的扭头，“先，先生，太太挂了。”
顾淮安扫了她一眼。
声音那么大，他又不是聋子。
“先生，还，还穿这件蓝色吗？”
顾淮安绷着脸，几秒后，冷冷道，“问她这个衬衫搭哪条领带。”
保姆：“……”
搭那条米白色花纹的，她看了几次都记住了，先生天天穿，会不知道？
保姆毕竟是干这份工作的，主人家的话，她也不敢多问，只好又给乔星苒打了过去。
这次那边响了很久，乔星苒才接听。
“太太，衬衫找到了，但是该搭哪条领带呢？平时这些都是您搭配的，我也不太懂，怕做不好先生生气。”
乔星苒揉着太阳穴，“米白色云纹的那条，左边抽屉第四层，第三格。”
那边又是一阵捣鼓，然后保姆再次小声说，“没找到……”
乔星苒：“……”
“你把电话给顾淮安。”

第四章 轻贱
“啊，先生？先生还，还没起呢。”
“那就去卧室把他叫起来！”乔星苒是真的有点恼火。
那边沉默了半天，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有事？”
这话问得太自然，声音甚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一瞬间乔星苒都以为是自己小人之心。
她抿起唇，深吸一口气，“过几天，我会把你的什么衣服放在什么地方写一张清单寄给你，希望你以后别再因为这些无聊的事给我打电话！”
“无聊？”顾淮安冷笑，“乔星苒，这些无聊的事不是你最喜欢干的吗？连我穿什么内裤你都要管，你的人生不就是这点追求吗？”
乔星苒呼吸一窒，手指猛然攥紧，心脏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
早就知道的他眼里的自己，跟亲耳听见还是不一样的。
再坚硬的心，被人这样糟践，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电话里一阵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好久，乔星苒哑声开口，“是挺没追求的，所以我以后再也不管了，你把字签了，我们俩都痛快。”
话题又绕到了离婚上，顾淮安刚消下去的火又升了起来，“你闹够了没？”
乔星苒低笑一声，觉得有些讽刺，“我有闹的资格吗？”
“你别后悔！”
甩下这句话，顾淮安挂断了。
乔星苒扯了下嘴角，她自以为是的体贴和付出，在他眼里不过是嗤之以鼻的笑话。
或许她在精心为他准备各种场合要穿的衣服时，他站在后面看她的眼神尽是嫌弃。
一个只会在一日三餐，吃穿用住上花心思的女人，能上得了什么台面呢？
连她自己都觉得轻贱。
“先，先生，还穿这件吗？”
保姆小心翼翼地问。
以往也不是没见过两人闹别扭，但这一次似乎格外严重，她从没见过先生发这么大的火，连说话都这么刻薄。
顾淮安绷着脸扫了眼衣帽间，乔星苒里面一多半都是乔星苒的衣服。
要离婚东西也不拿干净，这是要离婚的样子？
顾淮安冷冷扯了下嘴角，淡淡道，“就她说的那套。”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
他拿着手机，转身边走边接听，“顾总，姚小姐那边出了点情况。”
高架桥的连环追尾事故，遇难人数增加到了十一人，另有九人失踪，六十多人不同程度受伤，是江城近二十年罕见的特大交通事故。
事故已经发生超过二十四小时，绵河的打捞行动还在继续，全国人民都在关注着这件事，祈祷着还有生还者，而网上姚可欣的粉丝，却跟路人撕得不可开交。
起因是有人发了一段事发现场的视频，姚可欣好手好脚从车上下来，被人拥簇着上了救护担架，而现场还有很多满身是血的人没有得到有效救助。
这种对比实在太过显眼，一部分网友就发出质疑：为什么轻伤者比重伤者先一步得到救助？是否存在滥用名人特权的行为？
姚可欣的粉丝就不干了，直接把这些质疑者打成黑粉，又是投诉又是问妈，刷屏刷到让路人反感的地步，结果激起了路人网友的猛烈反攻。
条分缕析去扒这次交通事故背后，姚可欣团队的“骚操作”，利用事故炒作恋情，纵容粉丝在官方哀悼微博下刷屏吃人血馒头，救助现场滥用特权，甚至有人扒出她走红之前，疑似做过别人的情妇……
程度之激烈，直接登上了热搜头条。
唐笑笑冷笑一声，跟乔星苒说，“她不是喜欢炒作吗？这回给她来个爆炒，让她糊到家！”
乔星苒盯着屏幕，喃喃道，“我怎么觉得这个爆料的账号有点眼熟？”
唐笑笑身形一顿，“这头像用的人多了去了，眼熟也不奇怪，”说着转移话题，“你今天什么安排？”
乔星苒抬头，“先去去凌宇试音，晚一会儿去提车，一起吗？”
“我今天出外景，不顺路，”唐笑笑说着看了眼时间，“快到时间了，我先走了，下班联系。”
唐笑笑离开后，乔星苒收拾了一番，才出门了。
凌宇是一家游戏公司，这几年势头很猛，《封神》是他们预计今年夏天上线的一款手游，其他人物配音早就完成了，只剩下苏妲己的配音迟迟没有敲定。
导演想要那种在纯而不娇，媚而不妖之间来回切换的音色，但是试过的演员，多多少少都要差那么点意思，他就随手在发了条微博：妲己难寻。
结果招来不少网友留言，热评最高的前五个，全是推荐的“日暮繁星”，导演就去搜了这个人的作品，然后就联系上了她。
乔星苒出现在大厅的时候，前台小姐正在“黑幕繁星”的群里，跟广大黑粉一起diss日暮繁星。
她对日暮繁星并不了解，但是她是姚可欣的剧粉，《神秘恋人》热播后，几次因为女主台词和演技上热搜，路人眼里，这部剧全靠配音拯救了姚可欣的演技，但是姚可欣的粉丝眼里，分明是日暮繁星来蹭姚可欣的热度。
刚刚群里有人发了一张疑似日暮繁星的真人照，前台正在跟大家一起群嘲她又黑又丑，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清澈的女声，“你好，试音棚怎么走？”
“七……”前台抬起头，下一秒直接愣了，脱口而出，“艺人应聘在隔壁。”
凌宇的隔壁就是青山传媒，青山传媒的老板是顾淮安的发小沈青川，姚可欣就是青山传媒的艺人。
乔星苒的外形实在太过出色，即便是穿着素雅的白衬衫，五官也艳丽的不容忽视，她站在那儿，所有人似乎都成了背景板，前台下意识就以为这是来应聘艺人的。
乔星苒笑了一下，解释道，“我是来试音的，请问试音棚怎么走？”
“……七楼。”等等！今天好像就只有一位试音演员……
“谢谢。”
直到对方消失，前台足足待了几分钟，才拿起手机，打下一行字，“我刚刚看到日暮繁星了……”
“真的假的？是不是跟照片里一样，又黑又丑又肥？”
前台艰难的打下一句话，“不是……她太好看了，姚可欣没有她漂亮。”

第五章 踢出群聊
刚发过去，下一秒她就被踢出了群聊。
……
“发什么呆？”
面前桌子被敲了两下，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双肘撑在吧台，扬了下下巴，似笑非笑，“发工资是让你来发呆的？”
这人正是沈青川，隔壁的老板，也是凌宇的老板。
前台非常了解沈青川的脾气，一点也不怕他，“老板自己还不是一天到晚不见人。”
“嘿，你个牙尖嘴利的家伙！”
沈青川刚要跟前台的小姑娘调调情，背后不合时宜的传来一声轻咳，他动作一顿，瞬间收起调笑的嘴脸，一本正经道，“郭威呢，让他下来一趟。”
“郭总监在给演员试音。”
“试音？”沈青川一愣，“日暮繁星来了？”
前台点头。
沈青川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转身看见绷着脸的顾淮安，又瞬间把那丝喜悦压了回去，正色道，“给他打电话，我问他点事儿。”
电话拨过去不一会儿，就接通了，沈青川摁了免提，“老郭，音试得怎么样？不行的话我这边有个演员，声音还不错。”
“不用了，试过了，合同已经签了。”
合同都没拟定，郭威显然是听出了他的暗示，沈青川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装模作样道，“签人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我商量下，到底谁是老板？”
对方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沈青川骂骂咧咧道，“这个郭威，越来越不把我放眼里！”说罢扭头无奈对顾淮安说，“你也听见了，合同都签了，等下次更新吧，要有合适角色，再给她安排。”
《封神》是凌宇目前出的，他最满意的作品，他可不想让姚可欣毁了这份完美。
顾淮安的视线淡淡扫过他的脸，“违约金我付她双倍，让她放弃这个角色，北湾镇的项目，我让你三个点。”
沈青川收起之前嬉笑的表情，盯着他打量了几秒，问，“你认真的？”
顾淮安没说话，眼神说明一切。
“一次两次的给她塞资源，我都开始怀疑网上说的是真的了。”
顾淮安只关心结果，“行还是不行？”
“我考虑下。”
顾淮安还想说什么，电梯门开了，四目相对，熟悉的面容让他身形一顿。
而乔星苒的动作只迟疑了半秒，就避开视线，迈出电梯。
她礼貌的对沈青川颔了下首，径直朝大门走去。
沈青川迟疑道，“你老婆没看见你吗？”
顾淮安阴沉着脸，没搭理沈青川，箭步追了上去。
等他追出来的时候，乔星苒正站在路边等车。
她扎着温柔的低马尾，背影纤薄，微低着头看手机，丝毫没注意到走到跟前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
质问的声音，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
大清早就遇见他，乔星苒心情瞬间不美丽，语气也别着劲儿。
“你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顾淮安轻嗤一声，“跟踪的戏码还没玩够吗？”
乔星苒眉梢抽了抽，谁给他的自信？
见她不说话，顾淮安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心情也莫名好了几分，只是语气依旧冷淡，“想知道我的行程，直接打电话问我，用不着走这么多弯弯绕绕。”
乔星苒忍了又忍，没忍住，“顾淮安，没人说过你脸皮厚吗？谁跟踪你了？我从电梯里出来跟踪你吗？我跟你说一句话了吗？跟上来的到底是谁？”
“噗——”暗处偷听的沈青川，忍不住笑出声。
顾淮安黑着脸一记刀眼飞过去，对方瞬间隐匿。
他绷着脸问，“那你为什么在这儿？”
乔星苒淡淡扫了他一眼，说出话的比他还刻薄，“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淮安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再说下去怕是又要吵起来，他压下怒气，硬邦邦道，“景阳回来了，妈让我们明天过去吃饭。”
“哦。”乔星苒漫不经心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马上要离婚了，我没必要再去陪你们全家演夫妻琴瑟，婆媳和睦的戏码了吧？”
“演戏？”顾淮安勉强压下去的怒气瞬间就被挑了起来，他冷笑，“你是挺会演戏的，说吧，这次又要什么？衣服？包？首饰？还是为你们乔家要项目？又是闹离婚，又是离家出走，戏做这么足，乔旭升这次的胃口是有多大？贪得无厌也要有个限度？”
乔星苒心口一颤，缓缓攥紧轻颤的手指。
手腕上那条钻石手链，是结婚第一年她生日，顾淮安送给她的，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她冲顾淮安要的。
情人节，结婚纪念日，她的生日……她每次都用撒娇的方式问他讨要礼物，希望以此让他记得这些特殊的日子。
这些在她看来甜蜜的过往，在他眼里，原来是她一次又一次的贪得无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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