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一片整洁,仿佛没有人住过一般——雪白的床单上空无一物,窗前挂着一盆吊兰,空气中泛着冷香。
桌上是一排薛暮秋最常用的香薰蜡烛,墙面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她人呢?”秦江鹤从牙缝里吐出了三个字,眸光里隐隐有情绪涌动,下一秒又被强行压了下去。
“不见了……”佣人颤颤巍巍地抵上了一份文件,“已经让人去找了,少奶奶只留下了这个,好像是给您的……”
秦江鹤立刻将文件抽了过来,快速解开,五个大字映入眼帘。
离婚协议书。
“如果哪一天你厌倦了这场婚姻,一定要亲口告诉我,我会体面地离开。”脑中响起一句清冷的嗓音,略带沙哑,当时用的是轻松的语调,但放在此情此景,只让他失去呼吸。
“该死……”秦江鹤捏着文件,指尖颤动着泛白。
那女人真的这么做了。
“少爷,现在怎么办……”
“找啊!”他突然爆发,眼底腥红一片,“给你们一个晚上,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人给我找回来!”
“是!”
秦江鹤深深呼吸,手指捏着眉心,猛地转身,一拳打上了门。
砰一声,佣人齐齐退散,谁也不敢发出声响。
天色彻底黑了,月光洒上整个陆家花园时,整个陆家上下还是一片死寂。
“少爷,我们已经找了少奶奶会去的所有地方,还是没有找到……”佣人带着颤音,小心翼翼。
秦江鹤靠着墙,情绪已经平静不少,沉默片刻之后开了口:“备车。”
“是……少爷,去哪儿?”
“冷家。”
半小时后。
鸣笛声划过夜空,几辆车的车灯齐齐打向冷家的大门,一瞬间亮如白昼。
冷梅已经提前接到了通知,站在门口等着,面色有些苍白。
车子一停,秦江鹤的长腿从后座上迈了出来,清冷的脸上没有表情,四处环视一圈之后冷冷道:“妈。”
沈梅条件反射地抖了抖身子,觉得后背发凉。
对她来说,这个女婿仿佛不存在一般,薛暮秋嫁进陆家三年以来,秦江鹤就只在婚礼当天和她见过面,就连冷栋华跳楼自杀进了医院抢救时,秦江鹤也没有出现。
“陆总,妍的性子你应该比我清楚,她要是决定躲起来,谁都找不到她的……她真的没有联系我,我刚才已经和你的秘书说过了。”沈梅道。
秦江鹤的视线掠过沈梅的脸,“我知道,所以……抱歉。”
沈梅一愣,悬着的心顿时更慌了,不明白这句话要怎么接。
但秦江鹤也没有给她接话的机会,下一秒,车上下来几个穿着整齐的保镖,朝着冷家别墅的四周跑去,瞬间将整个冷家包围起来。
“陆总这是做什么?”冷梅张了张嘴,问道。
“妍的性子我确实清楚,所以如果不是这样,她今天就不会出现。放心,所有损失我会十倍承担。”秦江鹤斜眼,挥了挥手。
保镖立刻掏出了打火机,扯住窗台边沿的窗帘,打算点燃。
“你干什么!”沈梅慌了,上前一把拽住了保镖的手,不可置信地转了头。
秦江鹤静静地盯着她,不做解释。
“你要烧房子?!”沈梅的嘴唇更加苍白,颤抖着道:“陆总,你……你不能烧这个房子!这房子是我们冷家的祖产,不能烧的!而且你……你就算是烧了这房子,妍也不会回来!”
“她会。”秦江鹤吐出两个字,眼神深不见底,表情也始终如一。
“疯了……真是疯了!”沈梅夺过打火机,匆匆将窗台关上,手指已经抖得不像话,“我已经说了她没有联系我,烧了房子只会让你们的关系更僵!这是我的房子!谁都别想动!”
“我只要她回来。”秦江鹤一字一句道,眉眼一狠,“动手!”
“不行!放手!啊!”沈梅尖叫着冲向另一个拿出打火机的保镖。
保镖迅速将她制住了,迈步朝着房子里面走去。
“秦江鹤!你疯了是不是?你有没有人性啊?!妍已经给你逼成这样了!你放过我们不行吗?”沈梅往前扑去,腿脚磕在地上,三个保镖都扯不住。
啪嗒。
火光燃起,接近窗帘。
“不要!”沈梅的眼眶红了,不顾一切地扯住秦江鹤的裤腿,嘶吼起来:“我求你!陆总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好不好!这房子是我爸一砖一瓦盖起来的,不能烧啊!我帮你找妍,我现在就去帮你找妍……”
秦江鹤转头,眼神看向了保镖。
火光顿时燃上窗帘,火苗顺势往上攀爬。
沈梅腿软了,愣愣地看着那一点火苗在窗帘上跳跃,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也没想到秦江鹤会真的烧了这个窗帘,静默半晌后,崩溃地尖叫出声。
“我知道她会联系你。”秦江鹤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现在还有机会,只要她回来,我不会动这个房子。”
沈梅匍匐在地上的身子僵了僵,指尖死死抓着地面。
秦江鹤顺势蹲了下来,声音在噼里啪啦的火声中尤为清晰,“您应该知道,我是个疯子。”
沈梅没有出声,全身颤动。
“她现在不出现,等房子烧完了,我的人会去第一医院的503病房……”
沈梅骤然抬头,满脸泪痕,眼神惊恐地看着他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我是个疯子,就干疯子该干的事。”秦江鹤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坐牢,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
“秦江鹤!你到底想要什么!”沈梅抬手就朝着他身上狠狠打去,嘴里嘶叫起来:“你把她伤成这样,还要绑着她在你身边!你还是不是人!”
秦江鹤任由她打,“要疯就一起疯,是她先开始的,就别想随时结束。”
“她不可能出现了!”沈梅带着泪光吼了一句。
秦江鹤眉眼一滞,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一点情绪,“什么意思?”
沈梅崩溃大哭,边哭边道:“你把房子烧了她也不可能出现!再有不可能了!她死了!被你折磨死的!你满意了吗?现在满意了吗?!”
“你说什么?”秦江鹤一把攥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
沈梅瘫坐在地上,整张脸都是通红的,手指狠狠抓着地面,哭到几乎失声,抽噎着拍着地面道:“没了……什么都没了……”
秦江鹤扯了扯嘴角,“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是薛暮秋出的主意是么?假死?”
“医院……在医院……”沈梅摇着头,“你自己去看……”
秦江鹤瞬间咬牙,转身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