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你……”

幽暗的地牢，被锁链困住的女人，嗓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不是本王，你以为会是谁？”白子月双眸微眯。

莫千雪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黑白分明的双眸里满是希冀，“我爹爹……我爹爹呢？”

“死了，右相黎铭，通敌叛国，诛灭九族，死不足惜。”白子月儒雅的面容带着莫千雪从未见过的冷漠，“他们的尸骨被扔到了乱葬岗，现在估计被野狗啃食的差不多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莫千雪眼中的光阵阵碎裂，她不断摇头，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下“不……不会的，爹爹他没有死，他是被人构陷的！听漄，你知道的，我爹爹一心为了大祈，绝不可能通敌卖国！”

“那又如何。”

莫千雪倏地顿住，她哑了喉，怔怔地望着前方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一身玄衣，却不再是她熟悉的温润模样。

良久，她低低的复述，“那又如何？”

爹爹说过的话在一瞬间涌入脑中，他说：沫儿，能不惊动任何人，且有动机陷害黎家的，只有九王爷，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

“那天是我生辰，我只请了你来家中，你才刚走，林丞相就带着禁军从黎府中搜出了爹爹通敌叛国的书信。”莫千雪面上的泪流的更凶了，可她不吵不闹，静静地凝着白子月，“九王爷，是你吗？”

他淡漠地看她，语气里不带一丝往日里的柔情，“是本王。”

莫千雪眸底最后的一抹亮光就此熄灭，她黑白分明的瞳眸里，染上了灰暗。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极低极低，“为什么？”

他居高临下地睨她，“把心脏换给雪儿，可以留你多活几日。”

“……白薇？”莫千雪怔怔地望着他，眼中的灰暗又深了深。

他肯定的干脆利落，“是。”

“原来，从前的温情都是你骗我的，都是为了她。”莫千雪低语，她眼中有泪，面上却突然染了笑，“真没想到，身份尊贵的九王爷，竟然屈尊降贵，亲自接近我，陷害我黎家……这真是为了我这小小的一颗心？”

莫千雪扯了扯粗重的铁链，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锁住的手腕和脚腕，唇角扯出自嘲的笑。

她这么能蠢到以为，天家的人会有心？

哗啦作响声里，白子月玄色长袍下的手渐渐收紧，面上却更冷了几分，“她需要你自愿献上心脏。”

“她需要？”莫千雪微张着唇，双眸里满是讥讽，“若单单只是她需要，九王爷又何必灭我全族。”

白子月倏地凝眸，“莫千雪，本王对你足够仁慈。”

闻言，莫千雪低低的笑了，笑容里沾满了泪。

她定眼望着牢房口的俊美男人，猛然从地上坐起，扑向他。

哗啦作响，锁链束缚着她。

男人的近在咫尺，可她却寸步难行。

“白子月，九王爷，如果这是你的仁慈，我莫千雪还真是受宠若惊。”她大笑着，眼中的爱意尽数被埋葬，双眸中的仇恨触目惊心。

白子月避开了她的眼，目光落在她细嫩的手腕上。

她自小娇生惯养，往日里，一点点小伤都会痛得不行，可现在，她白嫩的细腕磨破了皮，有鲜红的血液不断冒出，她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一般。

白子月瞳眸紧缩，猛地掐住了她的下巴，把她逼退，直抵着墙面。“安分一点，不要考验本王的耐心。”

莫千雪不断踉跄，直到撞上冰冷且坚硬的墙面，她才闷哼一声。

铁链垂下，磨骨的钝痛减轻了少许。

莫千雪狠狠捏拳，越痛她越清醒。

她凝着白子月，浅笑道：“这么想要我的心吗？”

“莫千雪，我说过，乖乖换心，你还能有几日好活，不然……”白子月捏紧了她的脸，不带一丝情绪地说：“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松口。”

莫千雪眸底压着痛意，扯唇道：“是啊，九王爷足智多谋，不折手段，连对我虚与委蛇，假意深情这样的事都能做，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可你始终算错了，没了爹娘，现在我连你也不要了。”莫千雪仰面直视他，一字一句，说的极深极低，“这世上还是什么是我害怕的？”

连他她也不要了……

白子月一怔，他摩挲着她脸颊的手倏地收紧。

他满面阴霾，含着戾气说：“莫千雪，你注定是会被舍弃的棋子，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自愿，本王可以留你最后的体面。”

莫千雪仰面把眸中的泪逼了回去，大笑着，“……不。”

“看来是本王对你太好了。”白子月双眸一冷，一把抬起她的下颔，凝着她的双目，重重吻上了她的唇。

莫千雪倏然睁大了眼，她想要挣扎，却只换来铁链更加刺耳的巨响。

……

良久，莫千雪双目空洞地望着牢房上方，连挣扎的力气都不剩。

白子月理了理不算凌乱的下摆，随手捡起一件长衫盖住她，冰冷无情地说：“好好想清楚，本王再来的时候，希望听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他说完，抬步离开。

莫千雪像块破布，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嘶哑的声音，在幽暗的地牢，阴冷的响起。

“白子月，你可要好好活着。”